第30章 启蒙的轻响

昆汀的丧期已过,麦瑟琳娜从父亲家中搬回了皇宫。

出于女性的嫉妒,她逼迫手下所有的女奴喝下加有白铅的药水。这种药水会导致妇女不孕。

丧子和家族的压力,使这个女人暴躁更甚。

目光短浅的她经不起一点挫折,她愈发失去理智思考的能力。

安东尼打扮得油头粉面,在金发上涂抹东方香油。他拿起湿润的木条,蘸了蘸从胭脂虫卵提取的口红,均匀地抹在嘴唇上。他的衣饰是明艳的红与紫,油腻的脂粉气使他女里女气的。

麦瑟琳娜赤|裸着上身,撑着下巴侧躺在沙发。她松弛的胸脯垂落,火红的指甲一夹,往上提了薄得几乎透明的衣纱,光裸出一对僵白的小腿。

女奴以树脂油调合松香和蜡,抹在她的小腿和腋窝,为她脱了毛。

她皱着眉发出细微的呻|吟,象蜕皮的蛇一样挪了挪身体。

安东尼端着玫瑰花露走来,如虔诚的教徒般跪在她身侧。他保养得细嫩的手拿出喷壶,朝皇后的肌肤上喷洒花露。

麦瑟琳娜从鼻腔里发出满足的叹息。

她忽然顿住,纤薄的鼻翼鼓囊几下,象狗嗅闻到陌生气味一样机警起来。

“什么气味?”她板着脸问,语气很不善。

女奴清理干净脱毛膏,战战兢兢地回答:“……公主正在楼下招待朋友……”

麦瑟琳娜厌恶地冷哼。她扯过艳红的羊绒披肩,遮住微微松垂的皮肤。

“陪我下楼看看,安东尼。”她轻慢地说,“这股该死的大|麻味就象阴沟里的瘴气一样呛鼻!”

安东尼象黏油一样缠上来,谄笑着搀扶她,好象一只摇尾乞怜的狗。

两人悠悠地走到楼下,浓烈的大|麻气味瞬间象水泥般灌进鼻腔,这近乎是窒息一样的感受。

麦瑟琳娜掩鼻。透过毒性的层层浓烟,她看见了她的女儿。

屋大维娅象一只翻肚鱼一样躺仰在沙发,身边紧挨着一个花枝招展的女孩。那是她的朋友。

她倾倒蜡烛,手指颤抖着点燃银盒里的干草碎。

白烟浓得象牛奶一样溢出,有一股粘腻的香气。

屋大维娅连忙拿起木管,吸了一口。接着,餍足的笑容就象一头狂野的猪一般拱到她的脸上。她神经质地扭两下粗脖子,白烟罩住她发黄的牙齿,肥厚的嘴唇间吐出一串串烟圈。

她的朋友吸食完大|麻,四肢痉挛地抽动,脸上绽开怪异的笑容。

她们好象两只蠕动在泥沼里的、欢乐的蛆虫。

麦瑟琳娜抄起胳膊,鲜厉的嘴角隐隐抽动。

“滚出去!”她瞪着眼睛说,嗓音尖利得有如磨刀。

屋大维娅瞬间就清醒。她歪过脸,看见母亲时不由地打了个哆嗦。

她赔着笑脸坐起身,讨好般地将银盒和木管递过去。

“母亲……您快来尝尝这个。这是我的朋友从印度带来的,据说对耳痛很有效果……”

她说起话来还在急促地喘气,声音十分沙哑。

一旁的女孩转过身,晃了晃不清醒的头脑。她颤巍巍地坐起来,费劲地摆出一个端正的坐姿,小心翼翼地说:

“尊敬的皇后……您还记得我吗?皇宫里每年用到的玫瑰花,都是我们家族经营的……”

麦瑟琳娜额角的青筋弹动两下,刻有细纹的眼角泛红。她愤怒得嘴巴歪到一边,眉心骤然缩紧,挤压的眉眼间释放出浓重的凶意。

她突然跳过去猛掐女孩的脖子。

女孩惊吓一下,死命去掰开她的手。她拼命蹬着腿,窒息使她从脖子到额头皮肤紫红,脖间的血管如绦虫一样鼓起。

屋大维娅发出猪嚎似的尖叫,踉跄着跪倒麦瑟琳娜脚边,抱住她挂满宝石的脚踝,焦灼地亲吻着。

“我警告过你……”麦瑟琳娜阴狠地说,“皇宫不是低贱的商贩能进的地方!”

屋大维娅浑身发抖,卑微地说:“可她的父亲已经养马了……她是贵族骑士的女儿……”

麦瑟琳娜冷笑一阵,笑声如尖利的锯齿那般高高低低,象冥河的水流一样撞向墙壁、再激烈地弹回来。她的红唇咧开到近乎撕裂,手指深陷进女孩的咽喉,钢筋般纹丝不动。

身后的安东尼听得寒毛直竖,默默地打了个寒颤。

麦瑟琳娜拿过桌上的剪刀,猛扎进女孩的下腹。她勾起恶毒的阴笑,故意拧几下。

——她失去了孩子,就恨不得全世界的女人都做不成母亲。

女孩如被屠宰般地惨叫几声。她象一只牛蛙那样蹬踹着腿,即刻就疼昏过去。

屋大维娅猛地扑过去。她推开麦瑟琳娜,尖叫着拔出剪刀,鲜血迸溅她满脸。她酷似豌豆的小眼睛怔怔地望着鲜血,吓得哇一声哭出来。

麦瑟琳娜嘲笑一声,慢悠悠地站起身,甩掉手上的鲜血。

她垂着眼眸,嫌恶地翻了个白眼,讥讽道:“商贩的鲜血向来都是下贱,流得真是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