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第2/7页)

念及此,卫旭然说话的音量瞬间比平时高出了一大截,对着季航劈头盖脸就是一声呵斥:“胡闹!”

可季航听着卫旭然回荡在包厢里的训斥,一点不反驳,就全然一副躺平任君处置的模样。

看着眼前沉默的人,卫旭然苦涩地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睛明穴,胸中情绪过于激荡,竟是有些说不出话了。

这时候,可能随便换一个人来,都能接着前面的“胡闹”继续痛斥下去,偏偏唯独他不行——那天晚上自己对眼前这个年轻人说过的鼓励都还历历在目。

只是卫旭然扪心自问,如果那个时候他知道对面出事的人是阮绎,他绝对说不出那些客观的话。

他不再骂季航,不是因为他怕和自己先前说的话完全相反被打脸,而是他作为“局外人”的冷静和理智告诉他,季航确实没什么错。

他了解季航当时的所有处境和心理状态,就算那时他不出手帮忙,季航自己也打算动手了,他不能去苛求一个孩子连犹豫的时间都不许有,再加上他完全不能保证自己会在那种情况下做的比季航好。

只是这一切的一切,都在他得知出事对象是阮绎后被打破了。

无论这件事在理性上怎么样,但在情感上,他完全无法接受。

卫旭然努力让自己平复下情绪才重新开口,眉宇间带着疲惫:“那天晚上到底怎么回事。”

季航站在他跟前没说话。

卫旭然沉声继续道:“我知道大多孩子对家里都是报喜不报忧,在外面受了什么委屈都打碎牙和血吞。”

尤其还是阮绎。

“你如果擅自告诉小绎父母,他肯定发脾气,但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卫旭然眼睑一压,冷然道,“是你自己说,还是我去查”

阮绎不愿意说,或许只看到他们儿子和朋友消失一晚,第二天便重新出现的周尚青和阮成建心里能过得去,但他这里是真没法儿过去,毕竟他全程把那天晚上的季航都看在眼里。

从提起这件事起,季航嗓子眼就跟堵了团棉花一样,被卫旭然带着拷问的滚烫视线灼在自己心上,烧的生疼。

在张嘴吐出“我说”两个字时,季航只觉自己就像是个始终憋着一肚子气、好不容易终于找到出口的氢气球,整个人都没由来的轻松。

……

包厢外。

陪着两束花等在座位上的阮绎已经开始刷朋友圈了。

他的朋友圈人员构成很简单,所有家人朋友算在一起也就那么几位长辈,再捎上阮穆和崔让他们一家。

为数不多的初高中同学也大都一万年没说过话,其中有几个做微商还被他直接屏蔽了。

至于大学就更离谱了,学校认识的所有人里,除了几个专业老师,就只剩下一个李民利。

说来也是有意思,顶讨厌他的李民利反而是他朋友圈里认识时间最久、感情最“深厚”的那个。

这会儿阮绎手指往下一划拉,就看到了李民利感谢大家去医院探他病的朋友圈。

配图是一张李民利拿摆满床头的礼品和花束做背景的自拍。

照片上,青年面上露出的笑很标准,就跟他其他那些自拍一模一样。

阮绎合理怀疑这人在家应该没少对着镜子量自己咧嘴笑的弧度,不然怎么能每次自拍都笑的跟复制粘贴一样。

不过今天自己顶了他致辞的位置,以这人的尿性,见了同学指不定又要怎么说自己。

事实上,自打他们高中同班起,李民利就没少说他。

准确来说,应该是阮绎在认识李民利以前,就被李民利讨厌了,只因为他是那时李民利爸妈嘴里别人家的孩子。

阮绎心下好笑,虽然李民利很讨厌他,但其实李民利在他眼里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熊孩子,除了背后说上他两句,其他也没干过什么过分的事就是了,都只是小打小闹,落在阮绎身上,阮绎也都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这会儿看过这人说自己没事出院的朋友圈,阮绎便继续往下划拉了。

紧跟着在后面的,是阮穆和崔让出去玩的照片。

前几天还晃荡在法国、葡萄牙的人,今天就跑冰岛去了,几乎每天发出来的定位都不一样,只不过这两人搂在一起、二傻子似的笑倒是永恒不变的主题。

阮绎一张接一张地往后翻,一面看着照片上笑得极灿烂的两个小孩,就一面在心里止不住地想,等到季航揽着自己的时候,自己大概也会笑得这么傻吧。

当然,比阮穆还傻也不是没可能。

念及此,阮绎忍不住回头望了望咖啡吧那头良久没有动静的长廊,心说卫叔这是把人带去写检讨了吗,怎么这么久了还不见出来。

但秉着对季航的自信,阮绎还是耐着性子继续等下去了,直到朋友圈刷到重复的内容才重新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