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在提出与家人见面的邀约时易麒虽然紧张,但原本心里是笃定着宋时清会答应的。

毕竟这是很早前就说好了的事情,他的恋人在两人这段时间的相处中几乎很少对他说不。距离过年还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要抽出空来也不难。

可实际说完以后,宋时清却没应声。

易麒觉得有些奇怪,于是再次追问:“是有什么不方便吗?”

手机画面里的宋时清突然笑了。他说:“等我们下次见面再细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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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不知是猴年马月了。

就算宋时清接下来能抽出空来,易麒也腾不出时间。新的电影已经正式开始拍摄,他如今正在剧组里。

上一部电影,三分之二的剧情都是在同一个地点拍摄的,日常还挺方便。但这次就没那么舒服了,根据剧情需要,预定的拍摄地点甚至横跨了好几个城市。有些相当偏僻,一听就知道会条件艰苦。

这对易麒而言并不新鲜。他烦恼的是,极个别地方信号不好,连不上视频,打个电话都磕磕绊绊的。远距离恋爱就指望着每天能连个视频说几句话,结果到头来只能发发文字消息,连语音信息都要读取好一会儿才能顺利点开。

但好在他眼下也没太多时间精力留给儿女情长。

因为电影拍摄不算顺利。

或者说,看似顺利,但易麒本人却觉得不太满意。他觉得自己表现出的和自己理想中的,有那么点儿差距。当他为此去找杨导演沟通时,对方也表达了类似的观点。

“一定要说的话,也挑不出什么错,但好像就是差一口气。---”

杨溢建议易麒再找找感觉。

易麒早就把剧本都翻烂了。他甚至还认真给剧本中对于人物成长经历留白的部分进行了填充,力求让角色形象能变得更加鲜活立体。

枭在剧情中的定位很特殊,既不属于主角团队,也不算反派。但他的戏份不少,仅次于主角。

不幸的遭遇让这个原本就不够成熟的半大孩子心态逐渐扭曲,心中恨意日渐膨胀最终击溃了他的良知底线。他做事狠辣,雷厉风行,不择手段。

枭寡言少语,心机深沉,不信任任何人,在剧情高潮阶段之前很少有情绪明显外露的时刻。

台词稀少且简练,于是所有的表演都只能通过简单的肢体和表情来呈现。少一分显得寡淡,多一分又容易太做作。与此同时,还不能忽略他的年龄让他显得过于成熟世故。

几段文戏重拍了一遍又一遍,剧组工作人员崩溃,易麒也崩溃。

倒是杨导演心态特别好,面对易麒“昨天的部分我想再试一次”的请求,总是二话不说立刻答应。

“不急,慢工出细活,”他对易麒说,“我偶像说过,看起来再粗犷的艺术品也要经过精雕细琢。”

易麒后来顶着垃圾网速搜索了一下,发现这话居然是江河说的。

他平日里也时常会想念他的江老师,但此时此刻尤为剧烈。他觉得若是江河还在,一定能告诉他,差的那一口气究竟在哪儿。

杨溢虽然对他纵容,不介意拍摄进度缓慢,但也得考虑其他参演人员的时间安排。

有些演员档期相对紧张,总不能没完没了陪着耗。于是杨溢在考虑过后,给拍摄顺序重新做了一下调整。他让易麒先休息几天自己琢磨琢磨,先赶别的部分。

“我觉得已经很好了,”和他搭戏的主角扮演者有点痛苦,“你和杨导演到底在纠结什么呢?”

易麒也说不上来,只能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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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远离城市又网络不通畅的地方,休息日反而变得有点难捱。

一旦无所事事,就会开始忍不住思念许久未见的心上人。易麒平日里极少和宋时清聊起拍摄的事情,但心情烦闷的时候,总免不了想要同最亲近的人倾诉。

易麒拿着手机啪啪打字,说来说去都说不到重点。

归根结底,能传达的也只有“觉得自己演得好烂”、“给大家添麻烦了”、“难受自责”这些浮于表面的心事了。

宋时清努力安慰鼓励,但说的话不痛不痒,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易麒在好不容易打通电话以后冲着宋时清诉苦:“要是江老师在就好了,我好想他。”

宋时清听完,沉默了好一会儿,不知为何向他道歉:“对不起,我完全帮不上忙。”

易麒更自责了。

因为他发现,宋时清好像也被他带得心情变差了。

“又不是你的错,”他说,“我自己的问题。我以前可能太依赖江老师了吧……”

“可我也想帮你啊。”宋时清说,“有什么我能为你做的呢?”

易麒努力忍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说出了口:“有……”

“嗯?”

“我想你了,”易麒说,“我想见你。”

电话那一头陷入了不自然的沉默。正当易麒打算再次开口告诉他别往心里去,却听见宋时清突然问道:“你是不是已经猜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