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聂采(1)(第3/4页)

“好好准备你明天的比赛吧。”沈春澜说,“一会儿见到屈舞提醒他,明天他也要上场,今晚注意休息。”

饶星海对他挥挥手,沈春澜转头走开了。

背包之中的《齿轮鱼》忽然变得沉重。饶星海反复在心里咀嚼“聂采”这个名字,粗浓的眉毛微微蹙起。

从饶星海口中听到“聂采”,很让沈春澜吃惊。他当时只是在饶星海面前一笔掠过,根本没有细说,饶星海居然记得这么牢?

记得牢不是好事。沈春澜很想忘记聂采训导的内容,但当时的片段总是会在不自觉的时候,潜入他疏于防守的梦中。

梦里的聂采总是坐在椅子上,而他总是光脚站在他面前,或者跪在地上。

梦中的狭窄斗室永远黑暗,地面永远潮湿,黑而浓浊的水淹没沈春澜的脚背,冷澈澈的寒意攀爬而上,像枯槁湿滑的手指,令人战栗。

“你想变得特别,对吗?”聂采声调轻柔,但嗓音低沉喑哑,“你想证明给所有人看,你和哥哥沈春鸿不一样,对吗?”

沈春澜茫然地点头。

“你很恨他。”聂采往前倾身,轻轻握住他的手,动作很温柔,“沈春鸿,你恨他。要是没有他,所有人都会看见你,而不是一个像沈春鸿的沈春澜。”

沈春澜没有回答。

聂采抓住他的手又用了点儿力气,语气更加温柔:“恨他,对不对?”

沈春澜摇头,他想挣脱聂采的控制,试图抽手:“我不恨。”

“你不恨他,你怎么变得特殊呢?”聂采轻笑,“春澜,好孩子,恨意是很棒的东西。你爱一个人,或者你恨一个人,只要是真心真意,那你就会变得跟别的那些人完全不一样。”

沈春澜小声反问:“为什么?”

“因为太多人得过且过了。”聂采的脸从黑暗之中露出,在一瞬间竟令沈春澜感到陌生,“强烈的感情才能让我们区别于其他的东西……哨兵,向导,我们拥有的感知能力决定了,我们应该怀着强烈的感情去活着。去爱人,去恨人,你会愉快的。”

沈春澜只感到害怕:“聂老师,我不知道。”

聂采忽然紧紧攥住了他的手,几乎要把他拖到自己面前,几乎贴着他的胸膛。恶狠狠的声音令沈春澜毛骨悚然:“你恨他!你恨你的哥哥,恨我,恨所有人!还有那个给你打电话的陌生人,他让你变得特别,他选中了你,可他又放弃了你!你必须恨他,必须!”

沈春澜又一次惊醒,背上发凉,浑身颤抖。

梦里的事情和他真正经历的训导大不一样。聂采的办公室并不昏暗,地面也永远是干燥的。沈春澜不需要光脚,也不必要以罚站的姿态立在聂采面前。

聂采甚至没有碰过他几次,在沈春澜印象中,只有在说某些重要话语的时候,他才会牵着自己的手,很亲昵,很温柔,同时也很强硬。

但沈春澜永远都觉得,温柔和亲昵里,隐藏着深不见底的泥淖。这泥淖当时是看不到的,但在他的噩梦里,泥淖复活了。

他一直在抗拒着被聂采拖进去。

聂采的话很恐怖,他不相信,但每一句他几乎都能记得住。因为这些话和他平时所听的大不一样,反而令人印象深刻。

他的导师无疑是个出色的传道者。沈春澜从床上坐起,深叹了一口气。

他此时此刻只能怪责饶星海:是饶星海提起聂采,才会令自己做噩梦的。

室内应该是暖和的,他睡前开了空调。暖气还有几天才会到,但冷空气已经在今夜毫不留情席卷整个城市。

……应该是暖和的。沈春澜打了个喷嚏。他感觉到有凉飕飕的寒风从窗户灌进来。

“……你在干什么?”他抬头细看,发现天竺鼠正趴在窗边不断用力,硬生生把推拉窗顶出一条缝。

沈春澜按亮床头灯,忍不住开骂了:“我日,你真的是智商不行,你知道外面几度……”

他话未说完就停了,看着窗缝,目瞪口呆。

黑曼巴蛇从窗缝里滑溜溜地钻进来,啪嗒一声落在地面,忙不迭扭动身躯,向沈春澜问好。

天竺鼠躺在窗沿,松了一口气,像完成了某件大事似的美滋滋晃动脑袋和小耳朵。

沈春澜:“……你他妈干什么呢!开门揖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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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里斯牛:以芬兰生物学家皮里斯名字命名的一种原始野牛。皮里斯,1930年出生于巴基斯坦,之后随父母移居芬兰,他是历史上记载的第一位接受了现代教育的雪人(当时被称作“多毛野人”)。上世纪50年代,DNA的双螺旋结构被发现,皮里斯是进行特殊人类基因研究的第一批生物科学家。1965年,皮里斯通过对包括自己在内地部分“雪人”基因的研究,发现了与现存牦牛基因链存在极大相似的生物基因片段,并提出推论:“雪人”身上极有可能留存着原始野牛的基因片段,但如何与人类基因融合,尚需研究。该推论在欧洲引起轩然大波,皮里斯被清除出宗教团体。1967年,皮里斯一家人八口在家中被残忍杀害,现场留下宗教献祭仪式痕迹。1971年,由中亚、西亚各国组成的研究团队在苏莱曼山脉及兴都库什山脉交界处发现牛骨化石,证实了皮里斯牛的存在,同时也证实了皮里斯对于“雪人”基因的推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