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还没出正月,原本处于休战期的两国,一场恶战在大楚国和大金国的边界线上正式打响。

战鼓隆隆,旌旗飘扬。黑压压的大军一眼望不到头,气势迫人。

西乐国国主亲征。

阵前郎鑫一身缟素,假惺惺的掉了几滴眼泪,拿出早已拟好的战斗檄文,怒斥大楚国的背信弃义枉杀西乐国二皇子,那种哀兵必胜的气节,哪怕只是做样子,都极大的鼓舞了士气。

一时间,大军中呼喊如啸,杀声山响,闻之令人胆寒。

随着西乐国军中神射手一只利箭直奔城墙上岿然而立的大楚国旗帜,尖利的哨音划破长空,郎鑫举起手中长剑,竭尽全力嘶喊。“杀!”

大战正式拉开帷幕。

完成任务的郎鑫退回到了大军中,层层保护着,根本不可能有任何偷袭的机会。

出门带队迎敌的是副将赵龙。

主动请命的左前锋张大虎双腿一夹马腹,蒲扇般的大手举着一对流星锤,彪悍凶猛的向前冲去。

站在高耸城墙上的威赫将军萧晫冷静异常,双眼一眨不眨的观察着敌军的任何细微动向。

地理结构原因,萧家军死守的这处关隘往两侧延展开去一里,左右各有一处天然形成的弧形断崖,倒八字般的把城关抱在怀里。断崖不会很高,三四米的高度,就是摔下去生存的几率也很大。

问题在于,这种地势直接让厮杀的主战场战线无法任意的拉到过长,对于兵力占优的一方更显束手束脚。

萧家军在军令的指挥下,绝对不会被对手的佯败诱敌之招数冲昏头脑,进而追出八字口。反倒是谨遵萧晫一开始定下的战术,把西乐国的军队拉进来,在八字口之内战斗。

西乐国从未对大楚出过兵,也并不知道这处天然关隘的存在。倒是心怀鬼胎的大金国,显而易见提都不曾提过,眼睁睁看着联军狼狈吃亏。

战场上,大金国的八万人在后,更多的是掠阵。冲锋在前的西乐国试图拉成一个长拱形列阵未果,别别扭扭的一起挤在八字口,还有没听清军令的骑兵,零星的被挤的掉下了断崖。

小小的骚动之后,进了八字口的几千人很快调整阵型,两翼虎视眈眈的率军将领蓄势待发,只等指挥口令下达,随时打算冲断对手阵型,阻断后援撕碎绞杀。

萧晫不做意气之争,让传令官吹哨挥旗。

短兵相接的大楚国左前锋分队虚晃一枪,迅速按照指令后退。刚刚还是无坚不摧的一柄出鞘利剑,转眼还剑入鞘,在正面大军掩护下,安然无恙全部回防。

不过是次试探。

倒是被咬了一口折损了百十名士兵的西乐大军左翼起了点小小的骚动,领军的络腮胡子沉不住气,心浮气躁直骂娘。

战鼓声变了,急促萧杀,一声叠着一声。

西乐国打算仗着人多势众,强行攻关隘了。

萧晫抓着城墙的双手猛的收紧,绷紧的下颌拉出坚毅的线条,一连串的指令毫不间歇的下达给身边的传令官,号角孤鸣,万千铁蹄震碎冻土,地动山摇。

萧家军不是没做过以寡博众的事情。事实上,让萧晫一战成名、声名大噪的那场战役,就是典型的战术战役、以少对多获胜的结果。

那一年萧晫十八,毋庸置疑的将门虎子。

萧家武将出身一门忠烈。在萧晫十三岁那年,他父亲定国大将军萧远战死沙场,同样守的就是脚下这方城关。萧家祖孙临危受命,祖父萧功为主帅,萧晫为副,点兵五万奔赴边陲,一举将大金鞑子赶出城关之外。

自那时起,萧晫和他祖父就守在了这里,再没动过。

萧晫十八那一年,大金国再度大举来犯。萧功阵前重伤,被救回城关之内没能挺过一天,伤重不治。

一门之隔,外敌还在虎视眈眈磨刀霍霍。萧晫连哀悼祖父的时间都没有,披甲上阵,以超乎寻常的冷静和睿智,一万楚军灭敌四万,一举将大金赶回老家。

也是从那时候起,萧家军的名号渐渐叫响。哪怕远在京城的皇帝也默许了这种大不敬的称呼,赐萧晫封号“威赫大将军。”

有战车上的远程飞箭向城墙上射过来。除了普通利箭,还有浸了火油棉布燃着烈焰的火箭。

因为距离过远,普通弓箭手单凭臂力做不到这样的射程。是以寥寥无几不足为惧的长尾箭都是战车上特制机关操控着发射过来的,几乎大半都被挡掉了。

也有士兵受伤、失去作战能力的。他们被同袍搀扶着到安全的角落休息,让军医施救。后继的新生力量毫无间隙的顶上去,继续作战。

赵龙率着五千人浴血厮杀,不退不让,几乎杀红了眼。

尘土迷眼,血污遍地。

到傍晚鸣锣收兵清点之后,战况之惨烈才窥得一斑。

对阵的西乐大军留下一地尸体退回了大本营,保守估计得有近四千。这还不算收回去的主帅尸身和重伤的大小头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