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桶金

“阿兄阿兄。”

一大早,门呼得推开,宋菽吓得觉都醒了,手忙脚乱地系衣带。

“阿兄,鸡怎么还不下蛋?它是不是病了?”六娘冲进来,拉起宋菽的手就要往外跑。

六娘从小干农活,力气可不是现代十来岁女孩儿能比的,宋菽被她拽得一个踉跄:“等等等等,等阿兄穿好衣裳。”

“阿兄你快点,崔阿姐都来买馒头了,阿南哥和三阿姐早醒了。”六娘不好意思看宋菽整理衣服,杵在门边脸朝外,嘴里却还不停叨念着。

“来了。”宋菽三下五除二理好衣衫,抹了把脸跟她出去。

“宋四郎,早。”崔五娘果然已经来了,正在院子里排队买馒头。

因为来买馒头的人越来越多,馒头工坊那里活都来不及干,今早宋菽干脆把买卖的地儿搬回了自家院子,免得来买馒头的和干活的混在一起,闹出些是非总是不大好。

宋菽也跟她道了早,另有几个来买馒头的乡邻和外村来的也都跟宋菽打着招呼。有几人宋菽也不认识,只能含混地道声早,名字却是叫不出来的。他们也不在乎,宋四郎的大名如今在近几个村里家喻户晓,也算是个名人,大伙儿觉得能跟他打个招呼已是荣幸,哪能强迫人家一一记下名字。

宋菽斜穿过院子,跟六娘来到东屋后的鸡舍,两只鸡在周围散步,鸡窝里只有几根鸡毛。

“你看,没有鸡蛋。”六娘说。

这两只鸡是昨天宋阿南带回来的,六娘高兴了一整晚,今天一大早就跑来摸鸡蛋,却摸了个空,别提有多失望了。

宋菽无奈,母鸡虽说每天会下一个蛋,但这就跟女人的生理期一样,也有延迟的可能。它们才换了新地儿,总要适应一下吧。他给六娘这么说。

“那它们什么时候会下蛋?”六娘又问。

宋菽想了想说:“鸡是你阿南哥买回来的,你去问他吧。”

六娘觉得很有道理,于是跑去找宋阿南了,宋菽悄悄给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

宋菽慢悠悠回到院子里,想起自己做的豆腐应该好了,便又转回东屋的灶间去。

豆腐在这一带不算新鲜吃食,每家每户都会做,还有豆豉豆浆豆花等,只是近年饥荒,这种不耐饥的东西很少有人做了,宋菽想吃只好自己动手。

其实,他也不是想吃豆腐,而是想念腐乳过白馒头的滋味了。

宋菽拿着豆腐在三娘买卖馒头的长木桌边找了块地儿,把豆腐从模具里弄出来,切成骰子大小的块状。

“宋四郎,做豆腐呢?”

“打算怎么吃?”

“你这豆腐换不换,我家小子前些天还闹着要吃,我这又没工夫做。”

“我打算做腐乳。”宋菽道,又切出巴掌大一块,问想换豆腐的大婶够不够。

“够够够,我用麦子跟你换吧。”大婶说。

“腐乳是什么?”有人问。这里的人虽吃豆腐,腐乳却还没有。

“巴蜀那儿的一种吃法。”宋菽说,他记得曾在哪儿看过,做腐乳最早是从四川那里开始的。接着,他又说了腐乳与白馒头一起吃,或者搭配粟米粥的滋味,许是他太想念了,说得走心,把周围几人都给说馋了。

“你这做出来卖不卖啊?”有人问。

宋菽摇摇头:“我虽能做,可手上没油,还差那么点滋味。”腐乳最后发酵的时候,最好是加点油,不加虽然也成,但就如他说的,少了点滋味。

众人听了,都惋惜。

食用油在当下是个珍贵的东西。大家伙儿也只有过年买肉的时候,能顺带熬些猪油,虽然也偶尔会有卖胡麻油的商贩路过附近,可那也是可遇不可求的。

至于其他油,那都不能吃。

宋菽也很无奈,这个时代素的食用油只有芝麻油,但做的人不多,整个大涂县城都没一间作坊是干这个的。而动物油如猪油,那可就贵了。

“悦行市那儿昨天来了个油贩子,卖的胡麻油。”一直没出声的崔五娘说,“可要我给你带些来?”悦行市就是她阿姐家附近的那个集市,因为集市是围绕着名叫悦行的寺庙兴起的,久而久之便被称作悦行市了。

“行啊。”宋菽忙去屋里拿了个壶,也不大,跟后世温白酒的差不多。

“要多少?”崔五娘已经换好馒头了,她背起竹篓,问宋菽。

“打满吧。”这里油和酒都是散装的,得用自己的容器去打。

崔五娘脸色变了变,犹疑道:“不如打一半?这打满……可得不下二十文钱了。”

二十文?

宋菽也脸色一变,他的馒头卖五文钱二十个,二十文那就是八十个馒头呀,这里的麻油这么贵?抢钱吶。

最后,宋菽从怀里抠出十文钱,让她打这些就好。

钱给出去的时候,宋菽心里都在滴血,要不是他怕说不清楚,早从空间里拿了,谁要那天价的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