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房子里有人在哭,很小声,压抑着,透过房门穿出来几乎听不见,但传到温郁金耳里却觉得让他觉得十分难受。

是谁在哭,哭得这样伤心。

“郁金,你在干嘛?快过来。”

哭声突然消失了,温郁金回过神来,他转头看到许常在楼下朝他招手,脸上挂着笑容。

他很久没见到许常这样笑了,笑得这么开心,是遇到什么开心的事了,还是病好一些了。

“快来啊!”许常又喊他一声。

温郁金转身下楼,步子稍稍有点快。

许常坐在沙发上,茶几上摆着一份文件,还有一只签字笔,他刚坐到许常的对面,许常就把文件推到他面前。

“郁金,快签字吧。”

温郁金拿起一看,竟然是离婚协议。再一看,下方许常的名字竟然签好了。

他从文件里抬起头去看许常。许常脸上挂着笑容,十分开心的样子。

“愣着干什么,快签字吧。”

温郁金把文件按在桌上,签字笔就摆在旁边,他竟然迟疑着要不要拿起来。

“你不是要反悔吧?”许常睁大眼睛看着他。

“郁金,你觉得自己有资格反悔吗?”

“你这个怪物。”

温郁金猛然抬起头,看向许常,他脸上依然挂着笑容。

“你这么看我干嘛?你难道不是吗?”

“你爱也不懂,恨也不懂,你什么都不懂,你根本不喜欢我却同我结婚,你怎么能这样。”

温郁金被说得心里一惊,后背渗出一些冷汗,他想说不是的,却怎么都开不了口。

“你害我,你根本不知道婚姻是什么 你根本不知道爱是什么,你根本不懂我有多痛苦。”

哭声又传到温郁金耳朵里,越来越大声,可许常像没听到一样,继续说着。

“你,你这个怪物!”许常眼里含着泪,嘴里吐出的却是慢慢的恨意,“你就应该一个人孤独终生,你就应该一个人,一个人!”

许常说完又哭了,泪水流了他满脸,他抬手去抓温郁金的手,印着他去拿笔。

“郁金,郁金,对不起,对不起。”

“你放我走吧,你放我走吧。”

温郁金僵硬地抓起笔,他愣了一下,抬了另一只手去帮许常擦眼泪。

“你,你别哭了。我签。”

他签得很快,名字被他写得几乎要飞出纸外。

许常看他签完名字立马把文件过去,急切地看着上面的字,他看了好多遍。

突然抬起头,笑着对温郁金说:“郁金,我爱你。”

温郁金眼睁睁看着许常脖子上凭空出现了他的领带,绕了很多圈,突然的,许常僵直着身体向后扬去。

“许常!!!”

他快步走到许常身边,“许常,许常,许常,常常…………”温郁金一边喊他的名字,一边去扯领带,却怎么也解不开,耳边的哭声越来越大。

“常常,常常…………”怎么解不开,为什么,为什么。

那哭声大得刺耳,温郁金找不到领带从哪里解开,喊不醒闭着眼睛的许常。

“呜呜……呜……”

“别哭了!”

温郁金猛然转头大吼,却看到幼年的他面无表情看着他,却张着嘴发出哭声。

“你看,温郁金,你连许常死了你都哭不出来。”

“你(我)这个怪物。”

温郁金听着他自己和幼年的他同时说得话。

他猛得睁开眼,看到自己房间的天花板。温郁金喘了几口气,让心悸感慢慢淡下去,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在做梦。

温郁金慢慢坐起来,揉了揉额角,做梦的感觉并不好,他出了挺多汗,脸上凉凉的。

他起身准备去卫生间洗把脸,开了灯对着镜子才发现不是汗,是满脸的泪。

温郁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没有表情脸上却都是冷,又让他想起梦里的他,那个小时候的他,面无表情的哭着。

他开了冷水冲了脸,出了卫生间没有回床上,而且翻出了柜子里的烟,走去了阳台。

温郁金点燃一支烟,放进嘴里,慢慢地吸一口,他不喜欢烟的味道,抽的次数屈指可数。最近抽的次数却变得多起来,那次他碰见许常绕着他的领带的当晚,他快抽掉半包烟。

老实说,尼古丁吸进气管的感觉对温郁金来说并不好受,但他需要这种感觉,似乎这样的不好受才能让他在思考关于许常的问题上保持清醒和冷静。

如果不这样,他的眼睛总是浮现许常哭泣时的脸,光是看着他就觉得胸口烦闷。

实在要找一个词来说,就是他不喜欢许常哭。温郁金突然意识到,自己竟然用了不喜欢这个词来表达。

温郁金抽完一只,又点燃另一只,吸了两口之后便用手夹着,等它慢慢燃尽。

等烟燃玩他丢进烟灰缸里,又拿到卫生间里倒进马桶冲进下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