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第2/3页)

周晋珩不至于自以为是到以为他买了一份一模一样的回赠自己,像这样一股脑都收拾进一个箱子里,分明就是不要了,打算丢掉。

江一芒在一旁干着急,边下楼梯边劝:“哥你把这些东西收拾了送哪儿去啊?欸哥你慢点走,小心台阶……哎呀再生气也别真丢掉啊,都是花钱买的呢。”

听到这句,从打开门到行至楼下一直没吭声的易晖突然有了反应,他抱着纸箱在周晋珩面前站定,侧头看着江一芒,眉宇间似有疑惑:“丢掉,为什么丢掉?”

江一芒猛拍胸脯大松一口气:“吓我一跳……我就说嘛,你们俩坐下好好谈谈,有什么矛盾不能摊开说啊?”

易晖转过脸来时仍旧没有表情,周晋珩试图从他的动作中看出一点伪装后的不自然,可惜一丁点痕迹都寻觅不到,若不是开口说话时伴随着浅淡的呼吸,简直像个没有生命的纸人。

他把手中的箱子往前送:“你的,拿走吧。”

周晋珩嘴唇半启,却不知该说点什么,刚才打的腹稿顷刻间烟消云散,只言片语都没剩下。

原来不是丢掉,是还给他。

他下意识不愿抬臂去接,好像只要不接过来,就可以当做易晖从没拒绝过他,从没有把他的真心像不要的垃圾一样丢出来。

沉默拒绝肯定是没用的,理智告诉他应该再尝试争取。周晋珩忽然想起带来的东西,把手伸到口袋里去摸。

仓皇的动作暴露了他内心的慌乱,把戒指掏出来的时候,他还仔细辨认了正反方向。

这是周晋珩这辈子第二次打开戒指盒,却远没有上一次从容。他知道这不是合适的时机,可他顾不上那么多了,他一心只想把人留住,只要能留住,让他付出什么都可以。

一手捧戒指盒,一手开盒盖,打开时戒面好朝向易晖。

“戒指,早就准备好的。”兴许太紧张,周晋珩听不清楚自己的声音,只察觉到喉结正在随着吐字发颤,“还有我妈留下的一对镯子,说要给儿媳的,走得匆忙没来得及带。”

等回家我拿给你看——这句周晋珩没说得出口。若是易晖表现出愤怒或者伤心,他反而有理由多说一些,可易晖毫无反应,江一芒口中的“发火”他根本无缘得见。

易晖连看都没看那戒指一眼,又将箱子往前推了推:“拿走。”

每说一次“拿走”,周晋珩的心就凉一截。好在他不是容易被打击到的脆弱性格,趁江一芒去接那箱子,上前拉易晖的手,要把戒指给他。

不管戴不戴,只要不拒绝,只要肯收下就好。

两人皮肤相触时,易晖条件反射地躲开,箱子没抱稳落在地上,戒指盒也被碰得歪倒,里头的戒指掉出来,在地面弹了两下,骨碌碌往门外滚。

这次反应快的竟是易晖。他大步追到院子里,在戒指滚至下水道边上时弯腰捡起,让随后跟上的周晋珩扑了个空。

他终于不得不看一眼那戒指。

戒圈整体素淡简洁,却在显眼处并排刻了两人的名字。这是小傻子一直以来的愿望,他曾在周晋珩假装睡着的时候,趴在床边托着他的手小声念叨过。

看见易晖的眸光闪烁了下,周晋珩的心又提了起来,本能地上前一步。谁知不过眨眼的功夫,易晖返回身去,把手中的戒指扔进箱子里,再次费劲地把那箱子抱起,转向周晋珩时,眼中那点或惊讶或委屈的光芒已然灭了。

“都在这儿了,拿走吧。”易晖说,“以后别送了。”

之前是他设想了许多“以后”,现在又是他主动掐断。

听来有些自私,可他不想再陪着他折腾了,到这里就够了。

气氛陷入沉寂,到底是旁观的两位不明状况的先耐不住,江雪梅放下铲子从厨房里出来:“怎么了,闹别扭了?小孩子家家的哪有什么隔夜仇啊,一晖快把东西放下,招呼你朋友吃饭了。”

江一芒也跟着打圆场道:“对对对,咱们先吃饭,吃饱了才有力气继续闹嘛。”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闹”这个字冷不防戳到了易晖藏匿在心底的某根弦。回了一句“不是朋友”之后,他没来由地急躁起来,把箱子当做武器,随着步伐前进,把站在门口的人向外推。

周晋珩节节后退,退到外面才从愣神中反应过来,抬手撑住门框:“晖晖你听我说,我知道错了,我会……”

“别这么叫我,不准这么叫我……“起初还是正常偏低的语调,后来易晖陡然拔高音量,几乎是用吼的,“你走啊!”

话音落下,那被他抱了许久的箱子承受不住重量,在推挤中底部破开一个洞,哗啦啦掉出来一堆乱七八糟的物品。

有哆啦A梦图案的伞、巧克力模具、香薰烛台、玩偶、相框、拼图,使用过的香氛精油、画笔、颜料,还有零散的几包糖果,大部分是去年在山下周晋珩给他买的,剩下的则是几个月前去S市时哆啦哼哼拜托司机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