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午时,乐越慢步行在凤泽镇的大街上,打量着街上来往的行人。三月初的天气不冷也不热,天如蓝玉,云似薄纱,杨柳新绿桃花艳,盎然春意欲将人醉。

乐越打算找个合适的人,“和气”地“劝导”其暂时加入青山派,他本不想太张扬,只在小路上抓一两个过路的就算了,哪知道从清晨守到近中午,一个恰当的人都没看到,只好来到人比较多的镇上。

少青山下的城镇本来叫做龙泽镇,相传在很多年前,曾有一位过路的龙神私降雨水解救了一场大旱,镇中的人感激龙神的恩德,建庙供奉,小镇的名字也就叫做龙泽镇。后来朝廷不让拜龙神了,龙神庙被砸烂改成了土地庙,龙泽镇也改名叫凤泽镇。

凤泽镇近日很热闹,因为过几天就是论武大会,从别的地方赶来的各门派大都住在镇中的客栈内,更有不少专门来观看这场盛会的闲暇人士。仗剑的侠士、锦袍玉带的阔绰公子,气昂昂的英雄少年,粗衣短衫的寻常百姓,甚至还有娇俏明艳的江湖少女,形形色色,在街上来来往往。

乐越不动声色地观察掂量,最终将目光停在身侧不远处的一个卖包子的小摊前。

一个灰头土脸的书生正站在摊边,文绉绉地向包子摊的摊主搭讪:“……在下恰恰路过此镇,但见路上行人都非同一般,风闻最近将在附近有场盛会,故而冒昧打听一二,敢问是何盛会?”

书生穿着一件半旧的布衫,背着一只书箱,浑身散发着穷酸气,此时恰好是吃午饭的时候,包子摊前来往客人甚多,摊主忙着招呼,见他连包子都不买一个,便懒得搭理他,任由他在一旁絮絮叨叨地询问,只装作没有听见。

论武大会几乎天下皆知,这人却一脸困惑地打听,可见他没见过世面。而且这个书生看起来不仅穷,还有点呆。乐越在心中道,嗯,就是他了。

乐越假装不经意地晃到包子摊前,故意站在书生身边,向摊主喊道:“两个菜包。”接包子时假意手一滑,用力撞在书生身上。

乐越立刻满脸歉意地侧身,举着包子向书生抱一抱拳:“这位公子,抱歉抱歉。”书生急忙摇手道:“少侠理应是一时手滑,不碍事。”

乐越满脸歉疚地笑道:“阁下真是宽宏大量,这样吧……”从手中的油纸包里拿出一个包子,将还在纸包里的另一个送到书生面前,“这个包子,只当是我的赔礼,公子你别嫌寒酸。”

书生又急忙摇手道:“在下方才已经食过午饭,少侠不必客气。”

乐越哦了一声,收回包子,继续向书生搭讪:“听口音公子你不像本地人士,又身背行囊,也是来看论武大会的吧。”

书生的双眼亮了亮:“原来此处的盛会就是论武大会,论武大会吾曾听说过,慕名已久,但不知具体的地方与时日,吾此行乃是赶往京城,参加科试,未曾想到无意碰上这等盛会,真是巧哉妙哉。”

乐越立刻客气恭维:“公子你是进京赶考的?怪不得浑身流露着斯文之气,与我们这种江湖粗人大不相同。”

书生也客气地笑道:“哪里哪里,俗话说百无一用是书生,吾不过略读过几本圣人书,与少侠这种快意江湖行侠仗义的英雄少年相比,实在是惭愧至极。”

乐越跟着谦虚道:“公子过奖了。”再东扯西扯几句,套出了书生姓杜,乃江浙人士,渐觉是时机进入正题,便抬头看看太阳:“时辰不早,在下还要赶回师门,杜公子,先告辞了,论武大会时再见吧。”假意转身离去。

走出不到四五步,果然听见杜书生在身后道:“乐少侠,请留步,吾还有事想请教。”

乐越止步转过身,含笑:“杜公子请说。”

杜书生犹豫地问道:“不知论武大会几时开,具体在何处?”

乐越道:“两日之后,三月初十,在城南十余里的凤崖山顶。不过,杜公子,我冒昧问一句,你可有住处,又可有观会帖?现在城里的客栈全部都住满了人,而且论武大会是要有观会帖才能看全场的,没有帖的无关人等,至多只能看第一天各派弟子的第一轮比试,后面精彩的,可就看不到了。”

杜书生怔了怔,渐渐浮起遗憾的神色:“那,可怎好?怪不得我找了几家客栈,都说没有空房,先不说看不看得成盛会,现在连住处都难找了。乐少侠,不知附近有没有破庙弃屋之类,只要有片瓦能遮头便行。当真没有客栈住,吾就去那里胡乱住一宿罢了。”

乐越道:“唉,眼下肯定连那里都塞满了人,更只怕已经让丐帮等帮派占了,外人没法住。”皱眉做沉思状,片刻道,“嗯……在下的师门倒就在这附近,要不杜公子你可以和我回我们门派中住一宿。哦,对了,我们门派也要参加论武大会,如果你装成是我们门派中的弟子,或者可以观看完全场论武大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