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第2/2页)

跨进门槛,启赭略向四处看了看道:“此屋中的摆设一直都没怎么变过。”

我站在下首赔笑:“因为臣是个懒人。”

启赭侧首瞄了我一眼:“这里只有你我,不用一口一个臣的。将房门合上罢。”

我立刻遵命关上房门。

启赭负手瞧着我:“那个何重,朕下午也见了,文弱弱的,难怪皇叔怜惜。”

我脊背上的寒毛竖了竖,即刻道:“皇上,那个何重,当真不是……”

启赭道:“行了,不用掩饰,你的嗜好,朕岂会不知道?”

我恳切辩解:“臣,虽然,有些许……的癖好,但,一直谨慎自律,绝不会将人带回王府,此人的确只是臣看他落魄可怜,却又有些才学抱负,想要做做善事,才让他进王府给他个糊口的饭碗。我不是护着他,只是有两三分猜测,可能是王妃也对他有误会,方才……”

启赭微皱眉:“在怀王府,王妃如果真看他不顺眼,怎么处置他都能做到,何须搞大自己的肚子栽赃给他?”

我道:“臣猜想,王妃恐怕不只想整治他,更想整治我。”我无奈地再叹口气,“皇上,有时候女人的想法跟做为,不可用常理来推测。”

启赭眯起眼,笑了一声:“怎么说,皇叔这边都有道理。启礼说得好,只要你开口,理就全在你这里。”

我垂首道:“臣不敢,臣一向据实说话。”

启赭踱了两步,又折回身在我面前停下:“据实说话?承浚,你的话,一直让我不知道是真是假。就如你说,你惯好男风,当日母后说媒朕主婚让你娶王妃,你却娶了。你一向风流,朕亦有所闻,这里一个,那里一个,我听过的名字就不少,什么张生李郎,似乎连云毓都在里头。”

听到最后那个名字,我猛抬头道:“没……”

启赭截住我的话:“但,皇叔的心,好像从没有装下过谁,云毓这般都定你不住,皇叔又瞧上柳桐倚了?”

我的后背已有些凉,索性将声音放得无波无折,只是缓缓道:“皇上,臣虽有那种爱好,从来大都在秦楼楚馆。,更不会有了这种爱好,臣见了谁,都会起歪念,把关系变得不清不白。云大夫与柳相,乃圣上的良臣,朝廷的栋梁,岂能被臣或这种事污秽,我横竖已名声在外,污水不怕脏,倘若有损良臣的名誉,就算被碎尸万段,也难赎己罪。”

屋中沉默片刻,启赭再开口,声音已和缓:“朕不过说些流言只当玩笑,你何必如此自贬,说这种重话。怀王是我朝栋梁,朕最倚重的人,你将自己贬得一钱不值,朕该如何?”

我道:“臣一直浑沌度日,对皇上对社稷并无贡献,是皇上抬举臣。”

又沉默了片刻后,启赭道:“承浚,朕一直想问你一句话,你心里到底装的是什么?”

我一字字道:“装得是对皇上和社稷的一片忠心。”

启赭瞧着我再瞧着我,嘴角微挑了挑道:“所以朕说,一直不知道该信你的哪句话,你前句刚说了自己浑沌度日,对朕和社稷都没贡献,跟着却来了一套心中只装着对朕和社稷的忠心。”

我随即微笑:“虽然浑沌无为,忠心很满。忠,未必一定有为。”

启赭甩袖道:“好罢,很有道理。那么王妃这件事朕就只管到这里,皇叔自己斟酌着处置。那个何重也一样。皇叔的家务事,皇叔自己看着办吧。”

我拉开房门,待启赭出门后方才随后,觉得有些伤神乏力。

三岁看到大,七岁看到老,这句民间的俗语说得一点都不准。

回想启赭小时候,多么乖顺安静,谁想如今这么厉害。

人将来会变成什么样,没变之前谁也猜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