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乐土 长风万里,如画江山(第2/3页)

段白月笑容淡定,将他的手拿下来:“好好好,你继续看折子,让那小鬼继续跪着便是,我不管了,两个时辰太短,不如跪一夜如何?”

楚怀熙在外头听到,抽抽嘴角望天。

春去夏来秋流转,在无数个或温情或思念的夜里,时间也一寸寸从指间流走。炎炎盛夏,北行宫内却分外凉爽,湖面一叶扁舟停泊,楚渊靠在段白月怀中,听远处丝竹声声,笑语阵阵。

“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来这里?”段白月问。

楚渊点头,坐起来看着他,依旧是熟悉的英挺眉眼,像是一直就未曾改变,想起当初在北行宫内的缠绵与分别,却又恍惚觉得早已万水千山。

“想好了?”段白月捏了捏他的下巴。

楚渊点头:“嗯。”

段白月笑笑:“舍得?”

“有何舍不得?”楚渊握住他的手,“早就说了,这江山是我的责任,你才是我的牵挂。”眼底清澈灵动,一如当年。

三月之后,一道消息震惊全国,天子楚渊退位,太子楚怀熙登基为帝,改国号天和。

新帝登基,天下大庆,连卖枣糕的小摊生意也好了许多,小摊主忙得顾不上歇息,刚出锅的糕点热气腾腾用荷叶一裹,香气能传遍整条街。别说是寻常百姓,就连达官贵人与江湖大侠也喜欢吃——比如这位白衣客人,天还没亮就来敲门,死活也要买一块糕,说要买回去哄媳妇。

“吵架了吧?”摊主一边生火一边问。

段白月撑着脑袋:“嗯。”漫漫长夜美人在怀,难免情不自禁,人之常情。

摊主传授经验:“生气了不怕,多说些甜言蜜语,买件好看的花袄,若嘴馋就再带些零嘴点心,哄一哄就好了。”

段白月点头,深以为然。

回到客栈后,楚渊还未起醒,段白月蹲在床边,将香喷喷的枣糕凑在他鼻子前。

……

“吃一口。”段白月哄,“吃完就不生气了。”

楚渊转身面对墙。

“我方才去买枣糕的时候,连摊主也猜到是要哄媳妇。”段白月靠在他身边,“他看似极有经验,还说若是点心哄不好,就让我上街买一件花棉袄,不要舍不得银子,要买红绸缎绣金牡丹的,保准你喜欢。”

楚渊:“……”

“要不要,再不说话我可真去买了啊?”段白月从身后抱住他,用下巴蹭了蹭,“不生气了就起床,说好要去看日出,否则来不及了。”

楚渊隔着被子踢他一脚,眼底是藏不住的笑意。

冬日天寒,山里的人也少了许多,挺清静。后山一处陡峭悬崖,段白月单手拖住他的腰,纵身一跃而上,脚尖如履平地般掠过枯藤与石壁,须臾便到了山之巅。远远望去,恰好一轮朝阳喷薄而出,驱散山间霭霭白雾。

“冷吗?”段白月问。

楚渊摇头,向后懒洋洋靠在他怀中,四野寂静如斯,云端华光万里。日光照耀下的每一座城池,每一片山峦,每一条河流,每一棵树每一朵花,都曾是并肩守护过的江山,而在歇下肩头重任后,也终于能与此生挚爱携手归隐,从此恬淡安稳,看尽世间。

段白月侧首,在他耳畔轻轻印下一个吻。

数月后,两人抵达大理,城中百姓载歌载舞,西南府内结彩张灯,已经先一步抵达的四喜公公守在门口,乐呵呵道:“皇上。”

“我现在可不是皇上了。”楚渊笑着拍了一把他的肚子,“走吧,去看看你的住处。”

段白月奇道:“师父今日居然梳了头。”

南摩邪蹲在台阶上,生不如死——若非是被强行压住,谁要梳头。

“小王爷写了书信回来,应当下月才会到。”金婶婶道,“路上还要耽搁一阵子。”

一条大蟒嘶嘶爬过房檐,段白月抬手将其打落,头疼道:“说了多少回,藏好。”

藏不住啊……金婶婶很是为难。这可不比先前皇上来,藏个三四天还成,现在要长住,总不能一直将阿青盘在缸里。

恰逢八月时节,漫山遍野绯霞开得正艳,段白月牵着楚渊的手登上高处,将一朵花插在他衣襟间:“明日教你酿酒?”

楚渊问:“绯霞吗?”

段白月点头:“嗯,你最爱的酒。”

楚渊答应:“好。”

段白月从身后环住他:“你知不知道,酿酒的第一步是要做什么?”

楚渊想了想,道:“买坛子。”

“坛子有家丁去买。”段白月将他的身子转过来,“不过米要自己洗。”

……

楚渊淡定抽回手:“那还是你自己去酿吧。”

谁要洗米。

即便是退了位,那也不洗。

段白月忍笑,耍赖靠在他身上不肯站直。

两人所居的院落极大,也极静。每一个清晨都有阳光撒进窗棂,楚渊睁开眼睛,一只漂亮的金色的大甲虫正趴在床头,抱着一根草啃——是当初在大婚时,师父送的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