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第2/3页)

“水鬼”只是直勾勾地盯着褚桓,不吭声。

马鞭和大山对视了一眼,马鞭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地解释了他们的行程,这次说的话褚桓听懂了,他说:“族长让我们在冬天来之前把最后一批东西卖了,正……正要出发。”

“水鬼”看也不看他示意的货物,抬手一指褚桓,用一种也不知算是“阴柔”还是“低婉”的声音问:“他是谁?”

马鞭老老实实地回答:“是族长带回来的客人。”

“客人?”水鬼猩红的嘴唇忽然一勾,他连笑容也异于常人。

笑的时候,上半张脸就好像给冻住了一样,肌肉纹丝不动,只有嘴唇生硬地变换出一个往上弯的形状,标杆性地诠释了什么叫做“皮笑肉不笑”。

褚桓端正地坐在马上,肌肉已经不由自主地绷紧了起来,他本能地感觉到了对方的威胁。

那水鬼突然从水中一跃而起,他猛地一拍水面,却并没有水花飞溅,在他一掌之下,不深的河水仿佛被他按出了巨大的暗流,连水中的马都给冲得齐齐退后了半步。

虽然不知道他怎么做到的,但显然,这是一碗让人不能掉以轻心的紫菜汤。

水鬼的身影飞快地穿梭而过,闪电般地就到了褚桓面前,自下而上地和马背上的褚桓对视了一眼,他那眼神像两口看不见底的洞,黑得瘆人,惨白的手掌上好像有某种金属色一闪而过,一把抓向了褚桓的腿。

就在这时,褚桓的马不早不晚地往后一退,前蹄小幅度扬起,落下来的时候,马头被轻轻地拨到一边,它原地转了半圈,不偏不倚地避开了水鬼的爪子。

一切自然而然,都好像只是马惧怕面前的这个人,自发地退后。

褚桓轻轻地拍着马头,脸上的斯文友好一扫而空,漠然地望着水里的人。

马鞭立刻挡在褚桓面前,大山则挽起裤腿跳了下来,这两个年轻小伙子紧张坏了。褚桓听见大山叫了对方一声,加重了语气,却同时放轻了声音以示尊重:“他是族长请回来的客人。”

“水鬼”死死地盯着褚桓:“他不怀好意。”

大山的眉头狠狠地一皱。

“让开。”水鬼厉声说,一把抓向大山的肩膀。

大山猛一侧身,提起肩膀抽出了腰刀,砸向对方的手腕,那腰刀的金属外壳跟水鬼惨白的手撞在一起,硬碰硬地“呛啷”一声。

大山的腰刀刚拔出一半,被那鬼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别住了手腕,一折一推,刀刃被狠狠地推了回去,“噗通”一声脱手掉进了水里。

水鬼按住大山的肩膀,指甲在他肩头上留下了五道鲜明的血痕,借力一跃而起,伸手做爪,抓向褚桓的肩膀。

褚桓的马再次时机极佳地往后退了半步,而他好像是慢吞吞地抽出一个黑乎乎的“铁棒”,懒散又精准地递到了水鬼的爪子里。

水鬼本能地一合手,在半空中遇见了褚桓似笑非笑的目光。

褚桓:“我怎么不怀好意了,您的被迫害妄想症是都已经晚期扩散了吗?”

说话间,他力道轻巧地夹了一下马腹,马往前跨了一大步,不轻不重地在对方的胳膊肘上撞了一下。

水鬼的爪子不由自主地脱了力,“噗通”一声重新落回了水里。

这一次,他显然被激怒了。

水鬼后退一步,冷冷地看着褚桓,抬手屈指做哨,吹出一声长而尖锐的呼哨。

哨声一出,马鞭猛地脸色一变,来不及解释,不管不顾地就在褚桓的马身上抽了一鞭子,褚桓的马猝不及防,猛一拉前蹄,把静静流淌的小河流水蹚得沸腾了起来,纵身直冲而去。

水鬼不肯放过他,不依不饶地越过了马鞭和大山直追了上来。

这回,褚桓没去心疼马惊不惊。

他不知道这个长得半死不活的小白脸到底是谁,只是从那两个同伴的态度上判断出此人与离衣族关系匪浅,看在族里人这些日子都对他很是照顾的份上,对方虽然一再咄咄逼人,他也再三退让了。

但是岁月和阅历虽然赋予了褚桓成熟和理智,却并不能让他的脾气好起来,他小时候是小流氓,长大了也不大可能突变成温良恭俭让的模范青年。

马再次受惊,褚桓心里顿时冒了火,他回身的工夫抽出了南山送给他的那把短刀,打算发发少年狂,就地干上一架。

可是就在这时,水下突然传来剧烈的震颤,褚桓骑的马哀鸣一声,猛地停了下来。

这次它无论如何也不能被安抚了,双膝一软,直接跪了下来,要不是褚桓骑术过关,几乎被它这么一起一落掀下来。

一股腥臭的味道传来,只听一声巨响,浅浅的水面被什么东西一分为二,水鬼脚下凭空涌起了一只大脑袋,把他高高地托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