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油画系文艺男青年之烦恼(第4/19页)

  后来我们又看见了一尊白瓷莲花观音像,应该是明代的,观音姐姐面容清秀,造型飘逸,线条柔润,实在是现今难以复制之美丽雕像。

  观音坐莲倒是个好姿势……

  徐真人喃喃自语道:“观音坐莲……”

  什么?难道我刚才不小心说出来了?

  “桃儿。”徐真人扭头问我,“你喜欢苍井老师不?

  你这只牲口……

  那天我们一直游荡到晚上十点才想起要回学校。我们并肩坐在公交车的最后一排,大开着窗户,穿过光怪陆离的城市,急速后退的路灯使我们的脸上身上总是在一明一暗中交错着。

  核儿指着夜店门口成群结队的豪车说:“把我们三个都卖了也不够人家一个轮子钱。”

  我问:“怎么?你落寞”

  核儿长叹说:“是啊,不能免俗啊。这偌大的城市什么都不属于你,属于你的只有那间寝室和那张床。

  徐真人说:“错了,寝室也不是你的,床也不是你的,甚至有时候身体都不是你的。”他指着自己的脑袋,继续说“唯有穿过头骨的深处那一堆神经元才是你的。“你,除去水分捏吧捏吧只有一两斤,一只超市小型的塑料袋足矣,要豪车何用?”

  徐真人才是高人啊,从那时起一直到下车,我和核儿都觉得自己是一摊鼻涕。

  阿朱在寝室里等着我们,他只穿着一条裤衩,暴露着大面积的上身和大腿。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我深深吸了一口气,王朔说过,夏天是危险的季节,因为炎热的天气使人们比其他季节裸露得多,因此很难掩饰目光.我刚被恽南田荡涤过的心灵又混浊了而且浑不见底。

  我觉得他扔给我一个尤其富有暗示意味的笑容,问:“桃儿?去游泳吗?”

  游泳,竟然还提游泳!我那根专门处理“胡思乱想”的脆弱神经又被撩拨了一下,随之我对自己感到深深的疲惫与不信任,只能摇了摇头。

  “为什么不去?你会游泳吗?”阿朱问。

  我又摇了摇头,躺在床上面朝里睡了。

  阿朱问核儿:“他怎么了?”

  “那个来了吧,别理他。”核儿说。

  “你是不是在冲我生气啊?”阿朱贴着我的后脑勺问。

  不是的,而且你应该离我远点儿,免得我露馅。我心想。

  核儿招呼他说:“走啊,游泳去啊!等什么呢?”

  “不去了,”阿朱说,“桃儿再这样下去要变成徐真人了。”

  “切!他跟徐真人本来就是一路人!”核儿说。

  我只好瓮声瓮气地解释:“阿朱,我没冲你生气,都睡吧,别闹了。”

  谁知阿朱竟然来掰我的肩膀,那五根修长有力的手指上的热度透过轻薄的衣衫印在皮肤上,几乎把我烫得颤抖起来,那一刻我真的对他起了杀机。

  我想象着将一把利刃插进他厚实的黝黑的胸膛,美丽的鲜血在地面上蔓延流淌,他将被按照原样制成一尊令人迷醉的标本,安放进我永不见天日的地下室……我又危险了嘤嘤嘤嘤。

  我跳起来宣布我的重大决定:“我要去和徐真入睡!从今往后都和徐真人睡!”我抱着枕头去敲徐真人的门,他不开,我只好抱着枕头回来,依然面朝里躺着。

  阿朱愣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我去和徐真人睡吧。”

  我听到他一脚踹开了徐真人的大门,然后徐真人像见了鬼似的放声尖叫。等一切安静下来,核儿凑到我床前问:“怎么?你和阿朱闹别扭了?”

  胡说什么,不就是因为不想闹别扭所以才憋着火嘛。

  “以后少给我摆小夫妻吵架的架势啊,我提醒你,你整天扮紫鹃妹妹已经够恶心人的了,如果阿朱膀大腰圆的也装那模样,我还要不要活了?”

  他说完这些摔门走了,也陪着徐真人睡去了。这年头兄弟一个个都靠不住,还是疯子值钱。

  第二天牌桌上,徐真人感慨地说:“昨天晚上差点儿让阿朱给欺负了,幸亏我奋起反抗,后来我准备还击时,核儿不巧地来了。”

  核儿冷笑说:“真人哥哥,你全身上下唯有这想象力我是由衷敬佩。不过杀鸡焉用宰牛刀,不用阿朱,我与桃儿自能解决你。”

  我坦白说:“不行,我反对在床上看见任何没有美感的物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