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第2/2页)

明夷每天都得在心里默念几遍平心静气,才能继续平平和和的和那位师弟说话。

“屈渊!”一声怒喝从二楼走廊响起,惊走麻雀一只,“你又做了什么!”

听到声音,屈渊灵敏的推开窗户翻身跳下,几步就跑到墙壁边上,想要翻身去外面街上。

“师姐让让!”屈渊一边朝这里跑来一边喊道。

明夷正在练剑,看到这一幕以后,动作慢着几拍地提着剑朝旁边躲避,一边脚尖不经意的一踢,一颗圆滚滚的小石子便跑到了屈渊离开的必经之路上。

“哎呦!”

“咚!”

“疼!”

屈渊没有滑倒在地,却不小心被绊了一下。

只是这一个小小停顿,身后盖聂手中的一片树叶便后发先至,狠狠敲打在了他的膝盖关节处。

盖聂身形闪来,一手捏着衣领拎起屈渊,冷笑道“还敢跑?”

屈渊没有回答,扭头神色阴沉的瞪向明夷,却刚好对上少女一张满含愧意的脸,还犹豫着看了几眼师傅,似乎在考虑着要不要求情。

这副模样,似乎刚才那颗小石子……不是故意的?

盖聂看到了他俩之间的眉目来往,沉默一刹那,竟不知道该怎样评价姬明夷才好。

低头摇摇手中的小徒弟,盖聂冷漠的说道“你去刻三百字,日落之后我回来若是没看到,今晚便彻夜练剑!”

“师傅要去何处?”明夷问道。

“我要去见徐夫人。”盖聂说道,然后转身离开。

龙阳君又去围追堵截信陵君了,今天盖聂一走,诺大的驿馆中,除了仆役婢女和侍卫,只有姬明夷和屈渊二人。

虽然师傅吩咐屈渊用刀刻字,但没过多久他就闲不住的翻墙而出了。

正在庭院中练剑的明夷凉悠悠看了一眼屈渊背影,毫无阻拦之意,低头继续事不关己的练剑。

结果还没练剑多久,仆役便进来禀报,说屈渊在外与其他几人大打出手,当如何处置?

明夷心想,屈渊和别人打架与我何关。

来禀报的人也很无奈,如今驿馆中龙阳君和盖聂都不在,他们不过是些服侍人的仆役,怎能做这些贵人的主?

但他们也不能任由来赵国出使的宾客被人殴打!

两相权衡之下,索性进来禀告姬明夷一声,这样便也不算失职了。

明夷也猜到了这些人在想什么,忍不住叹了口气,伸手将长剑插入身后剑鞘,说道“师弟在何处与人斗殴?带我去。”

斗殴的地点不远,就在这条居住了各国质子和来使的街上。

明夷到时,两个年龄相仿的少年人正打成一团,战斗正酣,彼此在地下滚的满身泥灰都全然不顾,一心将拳头朝对方脸上抡,想让对方鼻青脸肿。

“且先住手!”明夷冷声喝止道。

“……”

没人听,该打的继续打。

明夷见状对身后的侍卫们使了个眼色,侍卫心领神会,上前强行将他们拉开。

与屈渊发生冲突的那个少年看起来不是什么公卿贵族,一身深蓝色布衣有很明显的缝补痕迹,身形带着些营养不良的瘦弱,不过脸上沾满了泥土灰尘,也可以看得出眉目精致貌若好女。

正在这时,那个布衣少年的同伴也赶来了,伸手将他扶起。

这个同伴不知之前做了什么,看起来实在狼狈,衣服破破烂烂不说,脸上还带着一点新鲜的青紫淤伤,沾了泥水的黑发遮挡住大半容貌,仅能看到一双黑如点漆的眼睛。

明夷为这场眼睛多看了那个少年同伴几眼。

毕竟虽说黑发黑眸,但实际上大部分人的瞳孔颜色都是深棕褐色,像这样的漆黑实在少见。

“这是怎么回事?”明夷先向屈渊问道。

“秦人虎狼之属,赵国竞还有人为秦人辩解,当真是不知廉耻,长平四十五万人的血可是白流了?”屈渊望着那两个人讽刺道“你那小儿出来,怎么,敢说不敢当不成?”

明夷忍不住讶异的挑了挑眉。

赵国上下如今恨秦国恨得咬牙切齿,如果有人敢在邯郸光明正大这么说,不亚于后世有人在南京大屠杀的纪念馆里给日本人洗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