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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集中营人满为患,而犯人还会源源不断地从自由区送过来,当局决定九月二日和五日把法国籍的犹太人送去皮蒂维耶集中营。和多拉同一天到图雷尔的四名十四五岁的姑娘:克罗蒂娜·文内贝特、泽丽·斯托利兹、玛尔特·纳什马诺维奇和伊万娜·皮图恩,随着这批大约一千五百人的法国犹太人队伍出发了。或许他们还存有幻想,以为他们的法国国籍可以保护他们。多拉也是法国国籍,原本可以和他们一起离开德朗西。她没有这么做,原因只有一个,很容易猜到:她宁愿和父亲待在一起。

父女俩于九月十八日离开德朗西,和其他一千名男男女女坐上了开往奥斯维辛的列车。

多拉的母亲,塞西尔·布吕代于一九四二年七月十六日大围捕那天被抓,关在德朗西。她在那里和丈夫团聚了几天,当时他们的女儿还在图雷尔。塞西尔·布吕代于七月二十三日在德朗西获释,可能是因为她出生在布达佩斯,当局还没有下达流放原籍匈牙利的犹太人的命令。

一九四二年的那个夏天,她是否在某个星期四或星期天去图雷尔看望过多拉?一九四三年一月九日,她再次被关进德朗西集中营,一九四三年二月十一日踏上开往奥斯维辛的列车,比丈夫和女儿晚五个月。

九月十九日星期六,多拉和她父亲被送走的第二天,占领当局下令巴黎全城宵禁,作为对在莱克斯电影院发生的刺杀事件的镇压。下午三点到第二天早上,谁都不能出门。整座城市冷冷清清的,好像是为了纪念多拉的缺席。

从那以后,我试图寻找多拉踪迹的巴黎都跟这一天一样荒凉和寂寥。我穿过冷清的街道。对我而言,甚至在晚高峰的时候,当人们朝地铁口蜂拥而去的时候,它们都一直是冷清的。我忍不住会想起她,在某些街区感觉到她存在的回音。另一个晚上,是在火车北站附近。

我一直不知道她第一次离家出走的冬天的那几个月和之后春天她再次逃走的几个星期是怎么过的,藏在哪里,有谁陪着她。那是她的秘密。一个可怜的、宝贵的秘密,所有刽子手、法令、所谓的占领当局、拘留所、兵营、集中营、历史、时间——所有玷污你毁灭你的一切——都不能从她那里偷走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