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三七年博览会”

我从来就不喜欢参加博览会,但是巴黎一九三七年的博览会非同一般。当时的教育部长是保尔·瓦莱里的崇拜者,他请诗人负责博览会上关于法国文学的那部分展览。他们给了他整整一个展览馆,他可以展览现代文学从起源到最新发展的相关文件。博览会中的这部分展览非常受欢迎,从早到晚都挤满了人。当然,阿德里安娜出版的作品也是展览的一部分,但是因为这个展区只展出法文作品,所以,我的出版物就没能被包括在这部分里。但是,在出版社的专区内,我还是负责一个为英国杂志《今日生活与文学》而设的展位,莎士比亚书店是这个杂志在巴黎的发行人。我是受了布莱荷之邀,才成为博览会上的一个“展商”的。最新出版的《今日生活与文学》被陈列在显眼的位置上,还有许多色彩鲜艳的封面样本和宣传物,我的展位处在严肃的《两个世界评论》(Revue de Deux Mondes)和孩子们最喜欢的《米老鼠》(Mickey Mouse)之间。

《今日生活与文学》一直致力于在英国推广法国文学,在过去的期刊中,它曾经发表过纪德、瓦莱里、米修以及其他作家作品的译文。为了向博览会致敬,这一期是“法国文学专号”。

【注释】

[1] 在1922年《尤利西斯》出版后,莎士比亚书店将此书重印过十一次。因为文坛对此书的兴趣和热情不减,所以,大家都觉得这本书赚了不少钱,乔伊斯的太太和儿子也这么认为,他们还给乔伊斯施加压力,让他去叫毕奇把账算清楚,到底有多少利润。但是,在花了多少,赚了多少上,莎士比亚书店确实只有一笔糊涂账,所以,这也是以后乔伊斯、毕奇关系恶化的原因之一。为此,阿德里安娜一直想把毕奇从乔伊斯身边拖开,1931年5月19日,她写了一封很愤怒的信给乔伊斯,因为纪德曾经说过乔伊斯对名和利漠不关心,简直是圣人,所以,阿徳里安娜在信中说:“有一点纪德并不知道——就像我们要在诺亚的儿子身上盖一块遮羞布一样——正相反,其实你对金钱和成功都非常在乎!”信的最后,阿德里安娜也道出她们的苦衷:“我们现在的生活很困难,但是更困难的还在后面呢,我们现在只能坐三等席了,再过一段时间,我们只能骑着棍子出门。”这封信虽然让乔伊斯很受伤害,但是他没有和阿德里安娜开战。但是他与毕奇的关系没有再恢复过。据玛丽亚·约拉斯记载,乔伊斯曾这样说过毕奇:“她把她生命中最美好的十年当作礼物送给了我。”

[2] 原因可能是因为他们当时仍在与盗版商罗斯打官司,诉讼费用越来越大,而且,乔伊斯已经在一份宣誓证词中声明,《尤利西斯》是毕奇的财产,所以,他想以合同来确认此书的所有权属于谁,并由谁来负责任。合同中说毕奇拥有此书的“世界版权”(毕奇后来讽刺道,这个“世界”原来只是乔伊斯自己的世界)。

[3] 乔伊斯这位老朋友是爱尔兰作家Padraic Colum,这一段中,原本还有这样的文字:“我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像他这样会耍阴谋的人。当他耍弄别人的时候,我只觉得那是无伤大雅的小游戏,当他这样对待我时,可就一点都不好玩了。”后来被她删掉。在这期间,Colum也向乔伊斯汇报说毕奇把乔伊斯的照片从墙上取下,乔伊斯也曾向韦弗小姐写信说毕奇曾对他怒吼过。

[4] 1932年初,乔伊斯通过儿媳的哥哥与兰登书屋联系,同年2月,毕奇放弃了她所拥有的《尤利西斯》的版权,3月14日,乔伊斯和兰登书屋签约。

[5] 兰登书屋在与乔伊斯签约后,就开始考虑如何对付“禁书”这一关。1933年,兰登书屋的总裁瑟夫(Bernard Cerf)请乔伊斯的新经纪人保尔·里昂准备一本法国版的《尤利西斯》寄往美国,并在书中夹了许多赞扬此书的评论文章,因为塞夫知道,如果开庭,这些评论都会被视为是证据。同时,兰登书屋也通知海关这部禁书将要到达,在船靠岸的那天,并派人过去保证此书被海关没收,因此他们就能抗议此书被没收,并能借此机会为《尤利西斯》翻案。经过一些延迟后(法官得有足够的时间将此书认真读过才能作出判断),1933年11月25日,“美利坚合众国诉《尤利西斯》”(United States v.One Book Called Ulysses)开庭,12月6日,地区法官伍尔斯作出判断,宣布此书不算淫秽书籍。吉尔伯特称这一判决为“开始了一个新纪元”。1934年1月25日,兰登书屋版的《尤利西斯》出版。

[6] 乔伊斯的女儿患有精神分裂症。

[7] 在毕奇这本回忆录删节掉的部分中,她这样评论乔伊斯:“这以后,我看到了他的另一面,他不仅仅是一位非常伟大的作家,他也是一位相当精明的生意人,手腕非常强硬。”并称他为“虽然讨人喜欢,但也相当残忍”。同时,在当时给姐姐霍莉的信中,她写到:“他就像拿破仑一样,觉得其他人都是为他服务而存在的,他可以把他们的骨头磨成面粉,做成他的面包。”这些都是她所不引以为荣的想法,所以,回忆录定稿时全被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