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克劳德和尤斯塔斯出场(第2/2页)

“太可笑了,当然。”阿加莎姑妈继续说,“要说咱们家有谁继承了亨利出人意表的作风——其实不过如此——那只能是他家的克劳德和尤斯塔斯,可是看看,谁比他们聪明?”

克劳德和尤斯塔斯是对双胞胎,我上最后一个夏季学期的时候,他们刚念书。回想起来,“聪明”这个词形容这对兄弟太合适了。我记得那一整个学期里,他们老是没完没了地惹是生非,我整天都得忙着帮他们解围。

“瞧他们如今在牛津多争气。前几天克劳德还给你艾米丽婶婶写信,说他们俩不久有望选进一个相当重要的学院俱乐部,叫作‘求索者’。”

“求索者?”我在牛津那会儿没听说有这个俱乐部,“求索什么呀?”

“克劳德没说。我想不外是真理、知识吧。看样子人人都想加入,因为克劳德提到达切特伯爵的公子雷恩斯比勋爵也是候选人。好了,咱们说远了,现在回来说正题,罗德里克爵士要单独和你聊一聊。伯弟,我相信你会表现出——不能说远见卓识,不过至少会通情达理。别紧张地笑个没完,注意别总是那副呆滞的眼神,别哈欠连天,别动来动去。还要记住,罗德里克爵士是反赌博联盟伦敦西城分部的主席,所以拜托别提赌马。他明天到你的公寓吃午饭,一点半准时。千万记得,他滴酒不沾,坚决反对吸烟,而且饮食简单为上,因为他消化不佳。不要给他上咖啡,他认为世界上一半的神经问题都是咖啡造成的。”

“我看一份狗粮一杯清水就解决了,啊?”

“伯弟!”

“哎,好啦,博君一笑尔。”

“就是这种蠢话才会叫罗德里克爵士疑窦丛生。所以拜托你到时候克制一点,别不知好歹没轻没重。他这个人非常严肃……你要走了?行,记得我刚才的话。我信任你,而且一旦出了任何状况,我永远不会原谅你。”

“好咯!”我说。

我启程回家,第二天真叫人期待呀。

第二天我很晚才吃早饭,然后出门散步。我觉着只要能让脑瓜清醒清醒,任何方法都得试一试,一般来说,呼吸点新鲜空气总能缓解一下一大早那种迷迷糊糊的状态。我在公园里溜了一圈,开始往回走,刚走到海德公园角,肩胛骨上就被人狠狠拍了一下:原来是我堂弟尤斯塔斯。跟他勾肩搭背的还有两个人,边上那个是我那克劳德堂弟,中间那位老兄粉红面孔,淡金色头发,一脸歉意。

“伯弟老哥!”尤斯塔斯亲昵地说。

“嗨!”我倒不太欢腾。

“能碰见你太好了,咱们想恢复一贯的派头,全伦敦就只能靠你!对了,你还没见过‘狗脸’吧?狗脸,这是我堂哥伯弟。雷恩斯比勋爵——伍斯特先生。我们刚刚去过你公寓,伯弟,结果你不在,叫人好生失望啊。不过亏得吉夫斯热情款待了一番。这人太神了,伯弟,可别叫他跑了。”

“你们到伦敦来做什么?”我问。

“哦,随便转转,就待一天。来如疾风,纯私事,坐三点十分的车就回去啦。好了。说到你盛情邀请我们出席的那顿午宴,定在哪了?丽兹?萨沃伊?卡尔顿?或者呢,如果你是吉罗或使馆俱乐部的会员,那也成。”

“我没法请你们吃午饭,我已经有约了。天哪!”我看了一眼表,“我迟到了。”我赶忙拦了一辆出租车。“抱歉。”

“那,兄弟不说废话。”尤斯塔斯说,“借五镑来。”

我没空跟他们理论,于是打开腰包掏出五镑,跳上了出租车。回到公寓的时候已是两点二十分。我奔进客厅,却发现没人。

吉夫斯飘然而至。

“罗德里克爵士还没到,少爷。”

“好家伙!”我说,“我还以为他准在砸家具呢。”根据经验,你越不想他来,他越是分秒不差,我还幻想着这老伙计在我客厅里来回踱步,嚷着“这人不来了”,火气直冒。

“一切准备就绪?”

“我想这番安排会令少爷满意。”

“都有什么?”

“法式清汤、煎肉排以及小点心,饮料是冰镇柠檬汁。”

“嗯,我觉得这他总吃不坏吧。不过不要因为一时得意忘形把咖啡给端上来。”

“不会,少爷。”

“还有,别流露出呆滞的眼神,不然你知道,还没等你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给关进软垫病房啦。”

“遵命,少爷。”

这时门铃响了。

“整装待命,吉夫斯。”我说,“这就来了!”

[1] 《旧约·哥林多前书》15:55:死啊,你的毒钩在哪里?

[2] 以优质服装店著称。

[3] 牛津学生未经准许不得私自离校。

[4] 出自丁尼生诗作《玛丽安娜》(Mariana, 1830):我的生活多凄惨/这人不来了。(黄杲炘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