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第2/5页)

“本,”爱丽丝说着,把心思集中在伊丽莎白身上,“也就是说,你跟一个名字叫做本的人结了婚。”她记得她曾听到那个奶声奶气的孩子在电话里提起“本姨爹”。从某种程度上讲,看到这些事情串在了一起,她心里更难受,仿佛这世上的一切都是合理的,只有她是局外人。

她说:“我刚才还在想,名字叫做本的人,我只认识一个,就是我在尼克姐姐的店里遇到的那个块头超大的霓虹招牌设计师。搞笑吧,我一直记得那个男的,因为他太壮,太迟钝,太沉默了,感觉就像是一头大灰熊变成了一个大男人。”

伊丽莎白爆笑起来(这是一阵舒心、放松的大笑,爱丽丝每每听见她这样笑,就很想把逗她开心的那些话再说一遍)。听着她爽朗的笑声,看着她前仰后合的样子,爱丽丝觉得自己仿佛又变回正常人了。

“我搞不懂,你咋笑得这么厉害?”爱丽丝微笑着,准备洗耳恭听她的解释。

“跟我结婚的就是那个本。我在多拉的商店开业那天见到了他,我们已经结婚八年了。”

“真的吗?”伊丽莎白真的嫁给了那个大块头的灰熊霓虹招牌设计师?要知道,她平常喜欢的都是那种非常睿智、成功的商业人士,他们总是会让爱丽丝觉得自惭形秽,“可是,他不是留了胡子吗?”

伊丽莎白肯定不会嫁给大胡子。

伊丽莎白大笑着摇了摇头。“是啊,他现在还留着胡子。”

“那他还在设计霓虹招牌?”

“是啊,设计那种非常漂亮的招牌。他给Rob's Ribs and Rumps餐厅在基拉腊(Killara,悉尼著名的高档富人区之一)的门店设计过招牌,那是我最喜欢的一块。它去年还在一年一度的‘霓虹设计奖’上拿了第二呢。”

爱丽丝目光炯炯地盯着伊丽莎白,但是伊丽莎白一点也不像是在开玩笑。

爱丽丝说:“也就是说,他是我的姐夫咯。所以,我想,我应该认识他,我应该跟他很熟。尼克跟他相处得好吗?我们大家会不会一起出去玩?”

伊丽莎白沉吟了片刻,爱丽丝无法读出她脸上的表情。然后,她说:“还记得几年前的一个复活节,我们一起出去玩。那时候,我和本还没有结婚,麦迪逊还在学走路,你刚怀上汤姆,我们在杰维斯湾订了房,就在海姆斯海滩上,你知道的——就是世界上最白的沙滩。天气简直太完美了,而且麦迪逊又那么可爱,我们都爱死她了。我们玩了‘吹牛’之类的弱智扑克游戏。有一天晚上,尼克和本喝醉了酒,跟着上世纪八十年代的音乐手舞足蹈。本从来不跳舞的。那可能是我唯一一次见他跳舞。他们那个样子真傻!我们俩笑得直打滚,把麦迪逊给吵醒了。她下了床,穿着睡衣跟他们一起跳舞。老实说,这真的是一个非常特殊的节日。它让我觉得很怀旧,我已经很久没有回想过这件事了。”

“我一点也想不起来了。”爱丽丝说。连一段美好的假期也想不起来,感觉真的很残忍,这就好像有人帮她经历了一段人生一样。

伊丽莎白的语气突然变了。“你连本都不记得了,真是稀奇。”她的声音里几乎透出了咄咄逼人的意味。她目光犀利地盯着爱丽丝,仿佛在说,有种你就冒犯我试试。“你昨天才见过他。他过来帮助你修车了呢。你还给他做了他最爱吃的香蕉松饼。你们聊了很久呢。”

“也就是说,”爱丽丝紧张地说,“我们现在有车了?”

“呃,对,你有车了,爱丽丝。”

“而且我还会做香蕉松饼?”

伊丽莎白的脸色变得柔和起来。“低脂肪,高纤维,但美味程度令人惊讶。”

爱丽丝感觉自己的思维在各种各样的事物之间来回跳跃,以至于头都晕了,先是有三个陌生的孩子坐成一排,接着是香蕉松饼,再后来又有一辆车(她不喜欢车:她喜欢公交车,喜欢轮渡;况且她开车技术不怎么样),而且伊丽莎白还嫁给了一个名字叫做本的霓虹招牌设计师。

她突然把握住了一个伤感情的想法。“嘿!你办婚礼的时候我肯定不在!”爱丽丝超爱婚礼。要是参加了婚礼,她绝对不会忘记。

伊丽莎白说:“爱丽丝,你是我的伴娘,麦迪逊是花童。你搭配的礼服是新加坡兰花的颜色。你做了一个有趣的演讲,你和尼克跟着《来吧,艾琳》这首曲子跳了支舞,你们跳得好极了,我们都惊呆了。”

“噢,”一阵无奈在她心中油然而生,“但是我简直不敢相信,我竟然一点也记不得了。即使是听你说,我也一点都不觉得熟悉!”她双手攥着盖在腿上的毯子,做着毫无意义的幼稚动作,“有那么多的……东西!”

“嘿,别愣着呀。”伊丽莎白揉了揉爱丽丝的肩膀,她像个拳击手似的,力道有点太大。她急切地上下看着爱丽丝,仿佛在寻求帮助。“我得出去找个医生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