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7 挨揍的乔治

吃完了午饭,我们把桌子都推到墙边,然后围坐在教室中间开始听波迪小姐讲故事。她的漂亮的台灯散发着柔和的粉色灯光。波迪小姐跟我们说,有的故事是用来讲的,有的故事是用来听的。她给我们讲乔治·华盛顿的故事。乔治砍了一棵樱桃树,然后他妈妈过来问他:“是你砍的树吗?”乔治回答:“是的!”我觉得这个回答挺傻的,实际上大家都认为这个答案很傻。

“他妈妈来的时候他手里拿着斧子吗?”瑞秋问道。

“也许吧,这个我不知道!”

“笨蛋!”

“嗨,他应该放下斧子然后说,我不知道是谁干的!”

“那妈妈就知道他说谎了,”波迪小姐说,“那可是他的妈妈!”

“是,但是她没办法证明是乔治做的!”

“她不用证明,她是他妈妈!”波迪小姐重复道,“你用得着跟你自己的妈妈证明你做过的每一件事吗?她不还是会知道?”波迪看着德里,但是眼神跟平时很不一样,我知道她在想跟德里有关的事。“乔治·华盛顿当上了美国的第一位总统!”

全班都安静了。

“所以呢?”有人问道。

“对不起我没听清!”

“我是说,那又怎么了?”拉菲尔耸了耸肩膀,“我不明白你想说什么。他砍了一棵树,被发现了,然后他就成了总统!我刚刚说的是‘所以呢?’”

“有一点你说得不对,他不是‘被发现了’,而是他有一个机会说实话,并且他抓住了这个机会。人们不断地在讲这个故事,就是因为乔治·华盛顿是一个诚实的人,而美国人民需要一个诚实的人来当总统。我跟你们讲这个故事,是想说,诚实是非常有用的一种品质,他可以帮助你获得成功。也许诚实这个词不是很准确,有责任感听起来更好。”她站起身来,在黑板上写着“责任感”。台灯的灯光不是很亮,我们看不清黑板上的字,但是我们听得到粉笔和黑板摩擦的声音。

“责任感的意思是,如果你有勇气去做某件事,就要有勇气承认你做了某事。”

“要是我们再也没有了那样的总统怎么办?”拉菲尔问。

“也许你们中的谁可以让美国人民再拥有这样的一个总统!”波迪小姐说得相当认真,我们都回过头看着拉菲尔,然后开始笑起来。这不是取笑,而是好像我们看到了他的秘密,看到了他以后的职业不是一个什么小员工,而是一个国家的总统,所以我们开心地笑。

“我可不想当什么总统!”拉菲尔的脸通红,好像当总统这个主意像苍蝇一样不招人喜欢,“反正这个故事不是真的,我不信!”

“也许是真的,也许不是,这并不重要。”波迪小姐说。

“您什么意思,这不重要?”安吉丽娜甚至都忘记了举手,“您跟我们讲了一个关于说真话的故事,可是故事本身就不是真话,您还说这不重要?”

“世界上有很多真实并不是看得见摸得着的!有的时候真实需要想象。”我盯着她,她可以这么轻易地就说出这么神奇的话,就好像她在讲时间隧道的事情。“如果活着的人希望他们的身边有这么一个诚实的人,他们可能会编造这样一个故事,于是这个故事里就有真实的成分,即使这个故事的确没有发生过。你们明白了吗?”

我想说我明白了,因为我想和波迪小姐一样,当一个爱故事胜于爱看电视节目的人。我的确想。其他的同学也在想,但是其实他们是在看,看别人假装在想的样子。

“所以,如果这不是一个关于诚实的真实故事,那也是一个关于人们渴望诚实的故事!”我边说边举手。我得说得很慢。就好像我在端着满满的一碗水,如果我不慢慢地走,水就可能洒出来一样。全班的同学都看着我,就像他们刚才看着拉菲尔一样,但是他们没有笑。他们从我身上看出什么来了?

波迪小姐也看着我,温柔极了,就像一个妈妈不需要她的孩子向她证明什么,她也知道她的孩子是什么样的。

“我们可以把灯打开了!”波迪小姐说,“写日记的时间到了!”

世界上有很多真实并不是看得见摸得着的

有的时候真实需要想象。

我在想象的世界和真实的世界中都举手了。

我没有接着写别的,因为门开了,德里的妈妈出现了。“我有话和你说!”她伸出涂得乱七八糟的指甲指着波迪小姐,大声地说。

“您能先到办公室等我一会儿吗?”

“我哪儿也不去,我就在这儿跟你说话,现在!”

“你肯定看见我正在给一屋子的孩子上课!”波迪小姐说,那么平静地说。我把“肯定”偷偷地记在夹子的左上角,我想我以后用得着这个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