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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糟了!快四点了,我得去买晚饭用的东西了。”

走开!树里说话时小心谨慎地不让这声嘶喊脱口而出,她将自己的和纱有美的茶杯都收拾回托盘,颤抖的双手使得杯子发出刺耳的碰撞声。

你说什么?树里反问一句后,敦头也没抬,盯着眼前的饭碗静静地说:“我是说你让人捉摸不透,总是心不在焉的,说话的时候心思也不在这儿。”

树里本想反驳才不是那样呢,可嘴一张倒哭出声来了,自己也吓了一大跳,程度可能比吃惊地张大了嘴的敦更甚。

树里心想,敦凭什么说得好像我伤害了他一样,他都不知道这几个月我经历了什么,我神思忧虑,到现在都无法自拔。想到这儿,树里不禁深刻反省起来,是啊,敦不明白是当然的,我没有告诉过他呀!他觉得我捉摸不透也是自然的。树里吸了吸鼻子,深呼吸了一口后开始讲起自己的身世来。

“我妈妈用了不是我爸爸的精子,通过人工授精怀上我的。”话一开口,树里不假思索地说了下去,“我刚从妈妈那儿听说的。本来是想跟你商量要孩子的事情,是接受治疗呢,还是尝试人工授精之类的办法。可后来顾不上说了,我首先得接受自己的身世,然后才能重新考虑要孩子的事。这些都是和你商量之前的准备,所以没和你说。对不起!”

“不,是我该说抱歉!”敦把左手端着的饭碗轻轻放到餐桌上后,就一直盯着桌子正中,屋里静悄悄的,谁都没说话。“可是……”长久的沉默后,敦终于开口了。树里默默祈愿:求求你了,别说,别说那些谁都会说的大道理,那些安慰的话,那些愚不可及的话。求你了,别说!

“可是,那也不是什么特别的事。”敦还是说了,“医学已经进步了,应该有不少人用这种办法了吧。只要看看爱你、抚养你长大的妈妈就知道了。我是说……你的身世,又不会影响我们要不要孩子的决定。怎么说呢,如果想要孩子,心情上就不会有什么改变。”尽是些树里不想听的话。

“是啊,现在是常有的事了。”树里不想再听下去,于是回应了一句。

树里想起刚才自己在思考“来到这个世界是件好事的理由”时,不知该如何作答的情形来。树里一次都没有认为来到这个世界是件不幸的事,可这么想和“来到这个世界是件好事”是一回事吗?自己为什么那么想要孩子呢?对自己这一瞬间的犹疑,树里突然感到害怕起来,这种心情无论如何都不能跟敦说,因为他不可能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