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第5/5页)

“那是,”他继续说,“那是北方那个国家的部队,任务是勘定边界线,就像我们在好多年之前所做的那样。因此,他们将不会到城堡这边来,他们很可能分成小组开展活动,分散到各个山上。参谋长阁下的这封信就是正式通告我这一情况的。”

菲利莫雷一边讲着,一边在长长地喘息,这既不是不安也不是痛苦,只是从体内发出的喘息,像老年人那样喘个不停。他的声音就像这样的老年人,这个老年人好像突然之间不得不讲话,那声音又低又没有底气。他的目光也是这样,眼底黄灰,晦暗无神。

对此菲利莫雷上校一开始就感觉到了。不可能是敌人,他知道得清清楚楚:他不是为获得荣光而生的,他多次傻乎乎地幻想能够光宗耀祖,这样幻想的次数实在太多了。为什么——他曾愤怒地质问——为什么还要受骗上当呢?如果从一开始就感觉到了这一点,那就应该随它去吧。

“正如大家所知道的那样,”他继续极为冷淡地说,为的是不至于显得过分痛苦,“边界的界桩和其他标记是我们很多年之前设立的。但是,正如参谋长阁下通告我的,有一段边界还没有最后勘定。到时我会派一位上尉和一名士官带一些人去完成这项工作。那是一片山区,有两三道平行的山岭。不必多说,当然是尽可能地向外一些更好,要尽可能地确保北部悬崖边界的安全。如果大家能够明白我的意思,那就是说,这在战略上是非常重要的,因为在那上面,战争永远不可能展开,也没有可能进行演习……”由于找不到思路,他停了一会儿,“演习的可能性……我讲到哪儿了?”

“您刚才说,尽可能地向外一些……”马蒂提醒说,显出懊悔的样子,这种样子难免让人对之有些怀疑。

“噢,对了,我是说,必须尽可能向外一些。很可惜,事情并不那么简单,我们已经落后于北方的那些人。无论如何……好了,过一会儿再说吧。”他转向尼科洛西中校,结束了谈话。

他沉默下来,显得很累。在他讲话时,他在军官们的脸上看到,失望的情绪在蔓延。他看出,他们是些急于参与战斗的勇士,现在他们的面部又像驻地的军官们那样平淡冷漠了。可是,他们还年轻,他想,他们还来得及。

“好了,”上校继续说,“现在,很抱歉,我不得不发表我的一点涉及你们当中的好多人的看法。我不止一次看到,换岗的时候,有的小分队回到院内,却不见它的带队军官。这些军官显然是认为,他们可以晚一些归来……”

那只苍蝇在大厅里飞来飞去,旗子在房顶猛烈随风飘扬,上校在大谈纪律和规章。在北方的荒原上,武装部队在前进,那不再是渴望战斗的敌人,而只是一些像他们自己一样清清白白的士兵,他们不是来灭绝一切,而是来完成勘界工作的,他们的步枪不上子弹,匕首没有开刃。下面,北方的荒原上,只是外表像部队的那支没有敌意的部队四下里分散开来。城堡内,又成了一潭死水,又恢复了从前的那种节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