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演出(第2/2页)

南巢想要看看这些人,便独自一人来到走廊,蹓蹓跶跶地向前走,从来来往往的人流中传来一声美妙的招呼。

“先生,您好!”南巢循声回头一看,见是尾花艺妓馆的驹代,她身穿白领子下摆有图案的和服,梳着银杏卷的矮发髻。

“你的节目是什么?”

“《保名》(1)。”

“是嘛,排在第几呀?”

“还早呢,排在第五吧。”

“好位置啊。不早也不晚,正是大家看戏最起劲的时候。”

“那才不好呢,更让人担心了。”

“吴山先生身体还好吧?”

“谢您操心。他马上就来,说是和大姐一块儿来。”

从身旁经过的一位梳着同样银杏卷发髻的艺妓瞥见驹代说:“驹代姐,刚才师傅在找你呢。”

“真的?那么先生,咱们回头见,请慢慢欣赏。”说完后驹代一溜小跑地穿过挤满人群的走廊。这时传来了敲梆子的声音,舞台上即将开演第二个节目。走廊上来往的人更多了,看见驹代梳着的银杏卷矮发髻,与她擦肩而过的人不论男女,没有一个不回头看她的。驹代觉得有些腼腆,但同时又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得意心情。

今年春季的文艺演出会上,驹代由于刚出来不久,没有人帮她支出重要的演出费,所以万般无奈地接受师傅的建议,与耍猴的艺妓搭档,饰演阿染。不料演出大获赞誉,一时间邀请她登台献艺的人纷至沓来,驹代一下子雄心勃勃起来,今年的秋季大会铆着一股劲儿要拿出令人刮目相看的大节目来。最让她宽心的还是这一次的所有的费用都可以叫吉冈和背着他暗中新结交的另一位相好支出,而演技这方面则有专业的濑川一丝指导,领教登台的技巧,演出当天还有濑川的弟子们压阵,驹代觉得自己已俨然成了一名优秀的演员。倘若这次演艺会上的表演比上一次更获好评的话,那自己将毫无疑问地成为整个新桥地区舞蹈方面数一数二、家喻户晓的第一流名妓。一想到这里,驹代就暗自祈祷万事顺利。在开演之前,心情始终格外紧张。

从走廊尽头的那个出入口立即就能走进后台,驹代急急忙忙地朝每逢演出时总被定为濑川专用的二楼的房间走去。在这三天里,驹代可借用濑川大哥的房间,用大哥的镜台化妆,还能使唤大哥雇的男仆和弟子们,为此她真是喜不自禁,有点受宠若惊了。这时,濑川大哥正从后台过来玩,他脱去薄斜纹哔叽外套,见驹代匆忙走进来,“怎么回事?你打电话催死人,自己却现在才来!”

“真是抱歉。”驹代毫不介意当着他人的面坐在大哥身旁,“刚才到前面去打了打招呼。大哥,今天承蒙关照,太感谢了!”

“什么意思,怎么假惺惺地客套起来了?哦,对了,轮到你上场还早着呢!”

“哎。”

“场内都有谁来了?”

“某先生、某先生(一说演员名字就会知道)都来了。”

“是嘛。”

“还都是成双成对的呢。”驹代自己也发现在不知不觉之中加重了语气,“眼红别人就一事无成,是吧。嗬嗬嗬嗬。”

这时,梳头师拿着驹代的假发来让她过目。


(1) 为日本歌舞伎舞蹈,由第四世鹤屋南北创作的清园调,是七种带伴奏的变化的舞蹈《深山樱及兼树振》之一,写与恋人死别的安部保名抱着恋人的小袖狂奔。一九一八年首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