厄尔·贾诺斯 2(第2/4页)

“你个婊子养的,”她咆哮着,“你说!你,所有人!你们!那真是荒唐!”

我机械地伸手拿玻璃酒瓶倒酒,白兰地飞溅着进入我的杯中。我摸索着想要拿瓶塞盖上,但却似乎不能将它对上瓶口。

“什么?”我说。

她站在矮桌的另一边,一脸狂怒。

“那你和史蒂夫·哈根呢?”

我忘记了瓶塞的事情,只是凝视着她。

“什么?我什么?和史蒂夫?”

“你以为我瞎了吗?你们没去露营就以为我没看到你俩在一起吗?”

我的内心因聚集了某种又大又黑的东西而极不舒服,同时也感到震惊。我下意识地回应她:“露营?和史蒂夫?”

“别以为你一辈子不会和那个家伙结婚,别以为我不知道。继续装啊,你个婊子养的,努力装出一副吃惊的样子。”

我不再是我自己。某个百英尺高的大怪物摆弄着我,使我团团转,它操纵着我的双手双臂甚至是我的声音。它抻直了我的腿,我便发现自己站了起来。我几乎说不出话来,只是发出拉锯般的飒飒声。

“你说这与史蒂夫有关?世界上最完美的人?和我?”

“怎么?你这个可怜的老家伙,像极了故事里的大猩猩。你怎么笨到活了这么长时间都没发现?”然后她突然尖叫起来,“别!厄尔,别!”

我用玻璃酒瓶砸向她的头,她摔倒了,跌跌撞撞地向后爬向房间的另一头。我的声音响起:“你不能这样说话。你不能这样说我们。”

“不要!哦,天啊,厄尔,不要!厄尔!厄尔!厄尔!”

我踢翻了横在我们间的桌子,向她追过去,又砸向她。她一直用可怕的声音叫着,我便又砸了两下。

然后,她躺在了地上,一动不动,身体有点扭曲。我说:“事情总得有个限度。人也就能忍受至此。”

她没有回答。也没有动。

很长很长一段时间,我就一直站在她边上。屋里没有任何动静,除了楼下街道传来的遥远而模糊的汽车嗡嗡声。玻璃酒瓶依然握在我手里。我举起它,看到它的底部边缘有些污迹,还有几缕头发。

“保琳?”

她平躺着,两眼看着远处某个静止不动的东西。她正假装失去知觉呢。

当看到她那美丽、光亮的头部慢慢地渗出血来,我的恐惧感不断地加深,加深,加深。她的表情一片茫然。

“哦,天啊,保琳!起来!”

我扔下玻璃酒瓶,将手伸进她的衬衣,放在心脏的位置。没有动静。她的面容毫无变化,却没有了呼吸,没有了脉搏,什么也没有了。只有她的温度和淡淡的香水味还残留着。我慢慢地站了起来。她已经死了。

我的一生造就了这个奇怪的梦。

从未有过的黑暗感和阵阵恶心翻江倒海般向我涌来。这,这具会变为腐肉的尸体突然变成了一切,变成了我们之间的一切,我所做过的一切。这个意外!

它是场意外。天啊,一场疯狂的意外!

我发现我的手上有些血迹,衬衣前面也有。裤子上、鞋上也有血点子。我环顾房间,发现我最开始在沙发上坐着的那块地方的墙上也有血点。

我需要点什么?迫切需要帮助和建议。

我走进卫生间,洗干净双手,并擦拭掉衬衣上的血迹。我意识到自己必须谨慎,谨慎对待任何东西!我用手帕垫着关上水龙头。如果她男朋友来过这里,那么上面就会留有他的指纹。如果别人来过,其他任何人来过,就会有他们的指纹了。

我回到房间,保琳仍然躺在地毯上,没有动过。我想起了玻璃酒瓶和瓶塞,便仔细地擦拭了它们,包括酒杯。然后,我伸手去拿手机,同时想起了楼下的电话总机,然后起身离开。

我再次将手帕裹在手上,像戴着手套一样,开门出去。保琳开门领我进来的。留在门把、钥匙和门框上的最后的指纹应该是她自己的。

我站在5A公寓门外仔细听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动静。整个走廊没有任何声响,紧闭的门里也未发出任何声音。在一阵因悲伤和恐惧而起的眩晕中,我明白了,在这个公寓里将不再有生命存在。于我而言,不再会有。

然而,这儿曾经生机勃勃。现在,一切都在顷刻间崩塌,转变成一种致命的、虚妄的威胁。

我悄悄地踩着走廊的地毯走下楼梯。从一楼顶上的楼梯平台,我刚好能看见电话总机处有个男人,头发灰白,有些秃顶。他没有动,如果他与平常无异,就不会动。

我悄悄地走下最后一段楼梯,跨过大厅地毯走向大门。当打开门时,我向后看了看。没有人盯着我,而且我也没有看见任何人。

我沿着大街走过几个街区,然后在某个拐角处的出租车候客处搭上了一辆出租车。我给了司机师傅一个地址,它距离我本能想去的地方有两个街区,离市郊大概一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