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治·斯特劳德 3(第3/5页)

“有个福利委员会的公报,”我们等了一会儿,他才继续说道,“会在下个月发布。但我们可以拿到副本。我已经看过了。是有关非法堕胎行业的。内容非常翔实。委员会花了三年的时间进行这一调查。调查涉及方方面面:从小诊所到昂贵的私人大疗养院;谁充当他们的保护伞,为什么要保护他们以及怎么样保护他们;预测的每年堕胎总数量、该行业的盈利额、死亡人数和诉讼人数;医药效果、赞成意见和反对意见;原因、后果。这是一个与该主题直接相关的详尽研究,是此类研究的首例。当然,我指的是此类官方研究。”

早在托尼说完之前,罗伊就垂下了头,但在快结束时,他却飞快地记起了笔记。

“他们有得出什么结论吗?有做出任何评论吗?”他问。

“呃,报告给出了一系列原因。其中,经济原因是已婚妇女终止妊娠的主要原因,而其他——”

“没关系。我们将得出自己的结论。他们怎么看待老年救助?”

“什么?为什么说这个?据我回忆,他们什么也没提。”

“无所谓,我想我们有东西可写了。我们要拿到那份公报并说明它的真正意义所在。首先,我们要给出社保遗属抚恤金的数额,尤其是安葬补助费;然后,进行显著对比:一边是政府每年安葬死者的花费,而另一边,生命历程的另一端则是人们用以防止新生儿出生的花费。联系医学科学院和内外科医师学会,获取堕胎手术的简史,带上摄影师。他们那或许有一批早期的和现代的堕胎设备。附上照片应该会起到非常醒目的效果。对古代堕胎方法的简短讨论甚至更能博人眼球。”

“巫术也是方法之一。”伯特·芬奇告诉托尼。

“很好,”罗伊说,“别忘了把这个也写进去。接下来,你应该和美国殡葬师协会联系,以获取国家在安葬死者方面所花费用的其他有关数据,用来与阻止新生命诞生的花费进行对比。给几个百货商店打电话,咨询普通准妈妈们在孩子出生前为孩子购买衣物和用品的平均花费。不要忘了引用几句乔纳森·斯威夫特对爱尔兰婴儿的评论。”

他看着托尼,而托尼那带有雀斑的消瘦脸庞上似乎显露出不自然的神色。

“这和我想的不太一样,罗伊。我以为我们只是渲染下结论——委员会的结论。”

罗伊在其便笺簿上的笔记处画了条线。

“那就是我们将要做的,一个有关堕胎行业的简报。一个完整的针对继承与私生主题的综合报道。但我们将从更高的层面来审视它,这便是我们需要做的全部工作。继续跟踪这个新闻,当公报成文后,我们将校阅它,并将注意力转移到整件事情背后真正蕴含的深意,同时,还要指出这个调查的疏忽之处。但千万不要等到调查公布之后。你能在,呃,两三周内打好草稿吗?”

托尼·沃森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只好沉默,这表明大约两千美元的治疗费打水漂了。然而,过了一会儿,他开口道:“我试试。”

会议继续开着,就如往常那些会议一样,除非被某些大宗谜案所阻断——如那些关注人数达数百人的事件。

下个月,纳特·斯伯林那版在偏僻农场里四人遭谋杀的案件将变成芝加哥阁楼枪杀案,托尼对社会学研究的偏好将会催生新的假释裁决委员会报告、新颖的保险统计数据以及最高法院意义深远的决议。无论主题是什么,它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个人和集体对事件的巧妙处理。

穿过走廊就是西德尼的办公室,那儿有扇窗户。很久以前,有个几乎被人遗忘的副主编就从那扇窗户跳了下去。有时候,我会想知道,在开完某个诸如此类的会议后,西德尼是否也会从那扇窗跳下去。他只需拿起他的笔记本,穿过走廊,走进自己的办公室,打开窗户,然后抬脚跳下去。

但我们并没有疯。

我们不再是小孩了,不会在设备先进的“托儿所”里严肃地讨论着不切实际的想法。况且,我们正做的事也并非完全没用。

我们在这间办公室里所决定的内容,从现在算起的三个月内会被百余万市民读到,而他们读到的将被他们作为结论所接收。他们可能没有意识到这点,即使有那么片刻时间会对我们的结论提出质疑,但他们仍能理解我们的推论,并记住一些词语及官方的口吻,最终他们形成的判断将与我们的如出一辙。

当然,我们的逻辑从何而来,就该另当别论了。前行的推动力就这样来了,表面上巨钟转向的是公众,而我们只是记录下了标准时间的正确时刻。

但有时,塑造并指引众人的方法却使我们产生奇怪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