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第8/14页)

同时,阿南德女士正在解释——音调甚低,以便不会分散男孩和女孩的注意力——她总是把课堂分成两组。视觉型学生组,从几何的角度来看待外物,就像古希腊人;非视觉型学生组,喜欢从代数和没有图片的抽象角度思考。看着这些年轻、美丽的身体,在这未曾堕落的美丽世界,威尔都有点不太情愿地移开注意力,去关注性格的多样性和如何教授数学的智慧。

校长和威尔最终离开了。下一个教室里,淡蓝色的墙壁上装饰着绘有热带动物、菩萨和胸部丰满的莎克蒂的画。五年级下的孩子们正在上两周一次的基础应用哲学。这儿的孩子乳房更小,胳膊更细,肌肉更少。这些小哲学家们一年前才刚刚告别了童年。

“符号是大众的。”威尔和纳拉杨女士走进教室时,一位年轻男士正在黑板前讲解。他画了一排小圆圈,分别编号为1、2、3、4和n。“这些是人。”他解释道。他从每个小圆圈里画一条线,并和黑板左侧的正方形连接起来。他在正方形的中心写上S。“S代表符号系统,人们在彼此交谈时使用。他们都说同样的语言——英语、帕拉岛语、爱斯基摩语,具体取决于出生的区域。文字是大众的,文字属于特定语言的所有讲话者,文字收录在词典内。现在我们看看发生在外面的事情。”他指向一扇打开的窗户。蓝天白云下,几十只艳丽的鹦鹉飞入视野,随后消失于树后。老师又在黑板的另一侧画了一个正方形,标记为“事件E”,并用直线和圆圈相连。“外面发生的事情是公开的——或至少是相当公开的,”他补充道,“有人说话或写字会怎么样呢——这也是公开的。但是圆圈里面发生的事情是个人的。”他把一只手放在胸前,用手擦了擦前额。“个人的。”他用棕色的食指触摸眼睑和鼻尖,“现在,我们来做一个简单的实验。说单词‘Pinch’(掐)。”

“Pinch,”孩子们异口同声地重复道,“Pinch……”

“P-I-N-C-H—pinch。这是公开的,你们能够在词典上查到。但,现在,掐一下自己。用力!再用力!”

孩子们咯咯地笑,哎哟哎哟,孩子们配合着老师做。

“有人能感到旁边人的感受吗?”

“不能。”大家异口同声地回答。

“所以,看吧,”年轻教师说,“就像有——让我们看看,有多少人?”他扫视着面前的座位,“看起来有二十三种各自不同的疼痛。一个房间内二十三种。整个世界将近有三十亿种。加上所有动物的疼痛,所有这些疼痛,严格地说,都是个人的。不同疼痛之间没有转移的途径。除了间接通过S即符号系统,彼此之间没有直接交流。”他指向黑板左侧的正方形,然后指向中心的圆圈,“个人疼痛,在这里是1、2、3、4、和n。关于个人疼痛的信息在这儿即S,你可以说‘掐’,这是一个共享的单词,可以在词典里查到。请注意:只有一个共享的词,‘疼痛’,三十亿种个人体验,每种都不相同,就像我的鼻子和你们的鼻子不同,你们的鼻子彼此也不同。一个单词只能代表一件事情或相似的事情彼此类似。这就是为什么单词是共享的。公众的,也就不可能意味着同类事情发生的方式彼此不同。”

教室里一阵沉默。教师抬头,然后问了一个问题。

“这里有人知道摩诃迦叶吗?”

有几只手举起来。老师将手指指向一个穿蓝色裙子的小女孩,小女孩坐在前排,还戴着一串贝壳项链。

“给我们讲讲,艾米亚。”

艾米亚有点喘不过气来,讲话时,口齿不太清楚。

“迦叶,是所有信徒中,唯一一位能够听得懂佛祖讲话的人。”

“那,佛祖在讲什么?”

“他没讲。所以信徒不明白。”

“那就是说,即使佛祖没有讲话,迦叶也理解佛祖在讲什么——是那样吗?”

小女孩点头:“就是那样。信徒们认为佛祖要布道,但佛祖没有。佛祖只是拿起一朵花,举起来让大家看。”

“那就是布道,”一个围着黄色腰布的小男孩大声嚷道,他一直在座位上扭动着,难以抑制迫不及待回答问题的心情,“但是,没有人理解那种布道。没有人,只有迦叶。”

“那佛祖举起花时,迦叶说什么呢?”

“什么也没说!”围着黄色腰布的小男孩大声嚷道,有种胜利感。

“迦叶只是笑,”艾米亚解释道,“这也就让佛祖知道,迦叶明白佛祖的意思。佛祖也回之以微笑,佛祖和迦叶都在那儿笑着。”

“很好。”老师说道。“那,现在,”他转向穿黄色腰布的小男孩,“我们想听听,你认为迦叶是怎么理解的。”

教室陷入沉默。接着,小男孩摇着头,像霜打的茄子一样。“我不知道。”他嘟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