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第6/13页)

“那就是一边工业化,一边军事化了,是这样吗?”

“完全正确。”

威尔笑了:“回到亚述人时代!你会作为一个真正的革命者而被载入史册。”

“这就是我所希望的,”穆卢干说,“这也是我的政策所向——继续革命。”

“非常好!”威尔在一旁喝彩。

“我将继续一百多年前,罗伯特医生的曾祖父来到帕拉岛,帮助我曾曾祖父开始的第一次改革事业。他们完成的一些事情真的令人钦佩。当然不是所有的事情,你要注意。”他作了这个注释。就像学期末在《哈姆雷特》剧中扮演波洛尼厄斯的男学生一样带着让人发笑的一本正经,穆卢干摇了摇他长满卷发的脑袋,郑重地做出了不认同的表情:“但是至少他们做了一些事情。相反,现在我们被一群无所作为的保守主义者所管制。保守到原始的程度——他们甚至都不会为现代的改革尽举手之劳。同时又是保守的激进派——他们拒绝改变任何旧的、错误的、需要改变的早期革命思想。他们不会改革。我告诉你,他们一些所谓的改革完全让人恶心。”

“你指的是,我想,这些所谓的改革和性有关?”

穆卢干点了点头把脸转开了。让威尔惊讶的是他竟然脸红了。

“给我举个例子吧。”威尔提出了这个要求。

但是穆卢干竟然无法直言不讳。

“去问罗伯特医生,”他说道,“或者维贾雅。他们认为那样的事情简直就是无比美好的。事实上他们都那么认为。这就是为什么没人想改变的原因之一。他们希望所有的事情都按原样进行,以一成不变的、古老的、令人厌恶的方式,直到永远永远。”

“直到永远永远。”一个音色饱满的女低音开玩笑似的温柔重复道。

“妈妈!”穆卢干跳了起来。

威尔转身看到门口站着一位身材高大、面色红润、裹着层层白色(非常不协调,他想。因为对于这样脸型和身材的女士,通常要搭配淡紫色、品红色和钢青色)细棉布的女士。她站在那里故作神秘,一只肥胖的棕色胳膊向上抬起,一只戴满珠宝的手按着门侧柱,姿势像一位著名的演员,或是享有盛誉的歌剧女主角在第一次登场的时候停顿一下,接受在舞台灯光另一侧崇拜者们的喝彩。她身后是一位耐心等待指示、身着鸽灰色涤纶套装的高个男子。虽然他母亲庞大的身躯几乎遮挡住了整个门口,但穆卢干还是透过缝隙看到了他,向他打招呼,称他为巴胡先生。

仍然站在斜后方,巴胡先生鞠躬还礼但是没有说话。

穆卢干又转向他的母亲,问道:“您是走过来的吗?”他的语调中带有怀疑和钦佩的关切。走到这来——多么难以想象!但是如果她真的走来了,多么具有英雄气概啊!“完全走来的?”

“完全走来的,我的宝贝。”她温和地打趣着回应道。她把举着的胳膊放了下来,放在苗条的穆卢干身上,穆卢干就埋没在她飘摆的裙褶、宽广的怀抱中了。接着她放开了穆卢干,说道:“我的脉搏还在跳动。”威尔注意到,她说话的时候,有一种发音方法能让你听清楚她想要强调的那些词。

“有个声音在我耳边说,‘去看看罗伯特医生家里来的这位陌生人。去吧!’‘现在吗?’我问,‘尽管天这么热?’这个声音失去了耐心。‘女士,’它说道,‘别说傻话了,按照我说的去做。’因此,我就来这儿了,法纳比先生。”她伸出了一只手,向威尔走来,身上散发着浓浓的檀香木精油香味。

威尔向她戴满珠宝的手鞠了一躬,口里喃喃地说了些什么,末了以“尊敬的殿下”结尾。

“巴胡!”她喊道,使用了她皇室的可以直呼其名不加称谓的特权。

听到这声他等了许久的召唤,这个配角走进屋中,得到了介绍,他被称作阿布都·巴胡阁下,是壬当的大使。“阿布都·皮埃尔·巴胡——因为他母亲是巴黎人,所以他在纽约学的英语。”

当和这位大使握手的时候,威尔想着,巴胡看起来像宗教改革家萨沃纳罗拉,但只是一个戴着单片眼镜、在萨维尔街做裁缝的萨沃纳罗拉。

“巴胡,”拉尼说道,“是迪帕上校的脑库智囊团”。

“殿下,如果允许我这么说的话,智囊团对我来说,是谬赞,对上校来说则是贬抑了。”

他的语言和行为方式因太过温文尔雅,反而让人觉得有些讽刺意味和顺从屈尊的滑稽。

“脑袋,”他继续说道,“是脑子所在的地方——在头部。对于我来说,我只是壬当交感神经系统的一部分。”

“真是讨人喜欢!”拉尼说,“此外,法纳比先生,巴胡还是最后一批贵族。你应该去看看他的家乡!就像《一千零一夜》一般!只需一拍手,就立即会有六个仆人过来听候差遣。过生日的时候——在花园里一派节日景象。音乐、点心、跳舞的女孩,两百个仆人举着火把,哈伦·拉希德般的生活,还有现代的卫生管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