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克力时代 1 我所做的一切 12 我反悔了;演出很成功(第3/4页)

他说:“我想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儿?”

“这是个惊喜。”

我和他说,我还是觉得我们的关系保密比较好。

“我知道,我同意。”他说,“你不用担心,我要带你去的地方,没人认识我们。”

我们坐地铁到终点站,也就是布鲁克林的科尼岛。下了车,脚下是年久失修的木板路,两边有废弃的旋转木马之类的娱乐设施,看起来像彩色的大蜘蛛。

“噢,我知道这个地方!”我说。在市里关闭游乐场前的那个夏天(因为传染病暴发,或者因为电力问题,我那时还小,记不清了),爸爸妈妈还带我和利奥来过。“不过都不能玩了。”

“也不是什么都不能玩。”他说着牵起我的手,带我离开木板路。我听到远处有人说话,还看到一个小孩玩的摩天轮亮起了灯。

“上周有人向地方检察局报告,”温说,“有人违法造了发电机,每周六会开动一种娱乐设施。我爸爸根本不在乎这个,市里还有更严重的问题需要解决。你之前听过他的政治演讲。”

“真是不幸,我听过。不过,我觉得他看起来似乎想有所作为。”

“他想要的只有晋升。”

操作员跟我们打招呼:“我得警告你们,这些设施没经过检查,你可能会——我实在找不到更委婉的说法——丢掉小命。”

温看了我一眼,我耸耸肩表示无所谓。

“我可是告诉过你了。”操作员又说了一遍。

“这个死法也不坏。”温回答说。我表示赞同。

温付了钱,我们坐上摩天轮。我以前从没坐过摩天轮。我们肩并肩坐在一起,更准确地说,是挤在一起。这个摩天轮是给小孩子设计的,我虽然个子不高,但屁股还挺大的。我能感觉到屁股上的肉在座位上跟他抢地盘,不过他搂住了我的肩膀,我就不再想屁股的事了。

摩天轮还没有动。操作员要等人坐满才开。等待漫长得似乎没有尽头。十一月的夜已经很冷了,我闻到远处有烧焦的味道。温刮完胡子涂了须后水,是薄荷味的,但盖不住烧焦的味道。

我不是很想说话,温似乎知道这一点。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已经随着摩天轮转到最高点。我能看到笼罩在黑暗中的水面、大地,还有远处曼哈顿的天际线,那里有我悲惨的生活。真希望能一直坐在这里,一切悲伤都源自大地上的生活。高空里只有安全。

温说:“真希望能一直坐在这里。”

我凑过去吻他。我们的金属座舱摇摇晃晃,发出吱扭吱扭的响声。

这件事我只告诉了纳蒂,甚至没和斯嘉丽说。斯嘉丽正忙着排演麦克白夫人(事实证明扮演赫卡忒不需要花太多时间准备)。即使她注意到温又跟我们一起吃午饭了,也没说什么。斯嘉丽满脑子想的是自己的爱情——加勒特·刘,扮演麦克白的人。

在学校里,我和温很小心,绝不单独待在一起。我们一般和斯嘉丽在一起,我也从不在他的储物柜或其他地方等他。

我们上法医学2的时候还是实验搭档,这大概是我最煎熬的时刻。我想触碰他,想在试验台底下拉他的手,想给他写字条,但我忍住了。我知道如果同学知道我和温谈恋爱,或是开始讨论这事,我们就不能继续下去。如果出现这种情况,消息一定会传到温的父亲那里,而我们这傻乎乎的爱情一定会被扼杀。

所以,这对我来说真是折磨。

不过,只要我们还能恋爱,保守秘密这件事本身还是挺刺激的。

《麦克白》演出的前一天,斯嘉丽要再去排练一次,所以吃午饭的时候只剩下我和温了。大家都知道他总是跟我们一起吃饭,如果这次不坐在一起,反而显得奇怪。不过,我还是建议他和乐队的朋友坐在一起,但是他觉得最好与往常一样。

这顿午饭似乎吃了很久很久,不能和他单独在一起让我很不开心。我们好像在独处,可又不是独处。我们聊戏剧、他的乐队、天气和假期安排等安全的话题,总怕讨论更有趣的东西就会暴露什么似的。木头餐桌很窄,有那么一瞬间,我感觉他的膝盖碰到了我的膝盖。我挪开了,他的膝盖又凑了过来。我摇了摇头,幅度特别小,同时眯起眼睛。这时,和我们一起上法医学2的沙伊·品特走过来,在温身边坐下。“嘿,温,”她跟我们打招呼,“安妮。”她开始喋喋不休地谈论假期要与朋友一起看的音乐会。我实在无法用心听,因为她不停地碰温。一点儿不夸张,不停地碰。这一分钟,她的手放在温的手上;下一分钟,又搭到他肩膀上;过了一会儿,又去捋他耳后的头发。我努力克制要跳到对面把她勒死的冲动。我做了个深呼吸,把自己从邪恶的边缘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