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妈的别针(第2/2页)

我才不在乎自己呢:悬崖边的那条小路(它好像与悬崖难解难分)多次让我想闭上眼睛,开车冲向那茫茫的一片虚无。那些晚上,我吞了药片,镇静剂,喝了许多香槟。12个小时之后,我醒来了,惊慌失措,觉得头很疼,但我坚持住了,我因此而感到自豪:一个勇敢的妻子。

是的,有几个星期我一直认为,对司各特和我来说,也许并没有一切都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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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那个大胖子进入了我们的生活。他喜欢斗牛和刺激性很强的东西。那是个最无耻的作家,在美国的声誉正与日俱增。但在那时,他还没这么胖,没这么出名,甚至还没有发表过作品。一定是司各特写信给斯克里布纳出版社的马克斯韦尔,推荐他读这个前途无量的年轻人的作品并且出版它。这个人虽然年轻,但牛皮烘烘,说谎成癖。我看见他们回来,两人脸色苍白,胡子拉碴,一脸幸福的样子。在昂蒂布海角的别墅里,我仿佛又看见他们走进玻璃门,听见司各特激动地在向我介绍说:“泽尔达,这是路易斯,我经常跟你提起的路易斯·奥康诺尔。”我立即惊呆了,路易斯是那么傲慢,那么自信,只有蠢猪和假艺术家才会这样。

一握手,我就想扇他耳光。

尽管我知道是司各特把他从丁戈夜总会[18]捡来的,但那又怎么样?

他们俩赶了一夜的路,开着司各特用《盖茨比》的首次稿费买来的雷诺跑车。看着司各特圆睁着眼睛,目光落在那个假惺惺的崇拜者身上(我绝不相信路易斯在这个小镇遇到菲茨之前读过他的一行字),我就知道他被吸引了,跪倒在那个那么强壮、那么富有阳刚之气的人面前。啊,司各特曾多么想成为一个足球冠军啊!15岁的时候,他就在体育版上而不是在图书专栏上看到了自己名字,但他没考上大学,竿子不够长,没有打到果实。

这两个男人从来没有想过互相之间在身体方面有多大的诱惑,他们的投机之处更多是在语言方面,在情感方面,比如忠诚、英雄主义或各自的才能。

我很快就明白了,这个胖子只有一个目的:从司各特那里夺得荣誉。如同我知道自己成了他的一个障碍,一个竞争对手一样。在他眼里,我是个敌人。为了让司各特名誉扫地,他得有武器,可他不知道采用什么武器,他根本不懂得我们的解放文学。一涉及到那方面的东西,他便显得那么可笑!他那些血淋淋的故事让我们恶心。这个平庸的作家喜欢抓住公牛的睾丸……这一定会让他永生难忘或者激动万分,因为他没有那玩意儿。除非他喜欢斗牛士的睾丸,那毕竟是人们所见过的最棒的睾丸,包在他们黏糊糊的或金黄或粉红的短裤里。

他的目光严格来说不叫目光,而是一群盲目地在司各特的生殖器上产卵的蝴蝶。不,我没有发疯,没有乱说。我发誓。

他,那个如此傲慢的胖妖怪,悄悄地对司各特说:“你要像个男人!”

那个疯疯癫癫的食人魔,我有一天透过一扇没有关严的门听见他说:“管住你的太太,否则,他会毁了你的。”

司各特说:“我的太太,你不用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