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会(第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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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4年

飞行员喜欢我不穿衣服,他自己也一丝不挂。起初,当我用裙角掩起裸露的胸脯时,他还笑。我什么都不穿,几乎感觉不到任何痛苦。

晚上,我们一起去沙滩,手里拿着一杯香槟。我感到自己解脱了,觉得自己是个王后,别人都渴望我。

也尊敬我吗?

那个晚上的情景,留在我的记忆中,刻在永恒的天上。他拉了拉床单,说:天热了。有什么必要盖着床单?他掀掉了床单、被单和枕头。

他吻着我,很慢很慢。我们躺在米白色的布垫上,没有床单。

我同意了,我干,我以品行高尚而著称:是,是的,不——从来不是!

我喜欢听他笑。在他的怀里,我发现了另外的东西。不再是夫妻间的强奸,也不再是湿润、射精、流血和整整无聊几个小时而不承认彼此已不再相爱,不,突然有了其他东西,没有床单,但在我们的肉体上,除了肮脏和耻辱之外还有别的东西。

啊!看情人睡觉:对失眠者来说是一道点心(我的点心有香料蜜糖面包的味道)。

他们的这个中心,正中的地方,隐藏着这个肉乎乎的东西,它无辜地睡着,而没有皱缩起来,或者说还没有缩起来。它像鼻涕虫那样乖乖的时候大家都熟悉,但有时,它会突然让人大吃一惊,携带着生命或毒液。同样那点东西,有时,二者只需一份代价。有时,想到司各特在给我一个新生命的同时也把一种可怕的疾病传给了我,我就不寒而栗。但司各特不跟任何人睡觉,我很害怕。他上次想跟我生孩子已经是几百年前的事了。一切都很快就要结束。

我想,说他浑身赤裸,这不完全对。乔森拒绝刮掉自己的小胡子,有一天,我一定要他刮,他对我说,他生下来的时候是兔唇:那儿留下了一个很难看的伤疤。慢慢地,这个不让人看到的伤疤来到了我们之间。太愚蠢了!那个飞行员总是那么英俊,让人渴望,生来就是受人派遣的,到处派遣,派遣到海边的沙滩上,派遣到松树林或栗树林的阴影下面,派遣到滚烫的石头上。

现在,我避开他的嘴唇,半是因为厌恶,半是因为恐惧。拥抱,那可不是伤害!

好了,我知道。我不是人们所谓的乖女孩或好女孩。我永远是法官的女儿。是大家都看不起的堕落女人,我跟许多男人睡过,只是在结婚的那天晚上,我才有所收敛,只跟两个男人睡过,第二个是我丈夫。

菲茨不是为了性才娶我的。他已经试过,如果他预料到我是一团转瞬即逝的焰火,他就没什么好害怕的了。可我是一根木柴,是一根能燃烧很久的木柴,几年后他向他最好的伙伴和同事,我叫做路易斯·奥康诺尔的那个人这样抱怨道。此人第二天不断重复,想向我表明他能对我丈夫怎么样。我看着那个好斗的鸡奸者,说:“别做梦了,路易斯,司各特和狂热的爵士乐并不真正合拍。”

而那个法国飞行员:在他的怀抱中,我就像一根细枝,一根火柴。

我最后一次请求乔森刮掉遮丑的小胡子,他问:“刮了以后你还会爱我吧?”我发誓说是的。看到那个伤口,我一点没有条件反射地感到厌恶,而且还吻了他的新嘴唇。他的性器大大地回应了我。

对我们来说,时间之河是一条激流,咆哮着奔腾,轰隆隆汇成瀑布,翻起无数浪花,以至于幸福也像浪花一样溅了我们一身,让我从身体到灵魂都害怕起最后的结局来。

我知道最后是什么在等待着我们,但我没有说出来,而是充分享受爱情的狂欢和当下的快乐,因为这个男人是为快乐而生的,现在这种快乐不会比以前的或以后的快乐更让他怀念。

别问我是怎么知道这一点的。我知道,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