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灵之神殿(第2/5页)

午饭过后,她母亲倒在床上说:“我再不给那些女孩找些乐子,她们就要把我逼疯了。她们真可怕。”

“我打赌我知道你应该把谁叫来。”孩子说。

“听着,不许再提奇特姆先生的名字了。”她母亲说,“你让科比小姐很难为情,奇特姆先生是她唯一的朋友。主啊。”她坐起来,悲伤地望着窗外,“那个可怜人太孤独了,她甚至得坐在那辆闻起来像最后一层地狱的车上。”

孩子心想,她也是圣灵的神殿啊。“我说的不是他,”孩子说,“我说的是那威尔金斯家的那两个,温德尔和科里,他们在布谢尔老太太的农场做客呢。他们是老太太的孙子,为她干活。”

“这主意不错。”她母亲低声说着,赞许地看了她一眼。但是接着她又倒了下去,“他们不过是乡下男孩。那两个女孩会看不起他们。”

“哈,”孩子说,“他们穿长裤。他们十六岁,而且有辆车。有人说他们都要去教堂做牧师,因为做牧师什么都不用懂。”

“她们和那两个男孩在一起一定很安全。”她母亲立刻起身给他们的祖母打了个电话,她和老太太讲了半个小时,说好让温德尔和科里过来吃晚饭,然后带两个女孩去逛游园会。

苏珊和乔安娜很高兴,她们洗了头发,卷上铝卷。孩子盘腿坐在床上看她们拆发卷,心想,哈哈,你们会见识到温德尔和科里的!“你们会喜欢那两个男孩的。”她说,“温德尔六英尺高,红头发。科里六英尺六,黑头发,穿运动夹克,他们的汽车前面挂着一条松鼠尾巴。”

“你这么个小孩怎么对那两个男人那么了解?”苏珊把脸凑到镜子跟前,盯着自己放大的瞳孔。

孩子躺回到床上,开始数天花板上窄窄的木板,直到数不清。我当然了解,她对某个人说。我们一起参加过世界大战。他们都听命于我,我五次把他们从日本自杀式潜艇跟前救了出来,温德尔说我要娶那个女孩,另外一个说不行,我才要娶她,我说你俩都不行,因为你俩眨眼的工夫,我便能让你们乖乖听命。“我不过是常常在周围遇见他们。”她说。

他们来了以后,女孩们盯着他们看了一秒钟就开始咯咯直笑,互相说着修道院的事。她们一起坐在秋千里,温德尔和科里坐在栏杆上。他们像猴子一样坐着,膝盖齐肩,胳膊垂在中间。他们又矮又瘦,红脸蛋,高颧骨,浅色的眼睛像种子似的。他们带来了一只口琴和一把吉他。一个人轻轻吹起口琴,一边吹一边看着女孩,另一个开始拨弄着吉他唱起歌,向上歪着脑袋,没有看她们,仿佛沉浸在自己的歌声中。他唱的是一支乡间民谣,听起来既像情歌又像赞美诗。

孩子把一只水桶踢到房子旁边的灌木丛里,站了上去,脸和门廊地板一样高。太阳下山,天空变成青紫色,仿佛和甜美悲伤的歌声连在一起。温德尔一边唱歌一边微笑地看着女孩们。他望着苏珊的目光满怀小狗似的爱慕,唱道:

耶稣是我良友,

他是我的所有,

他是谷中百合,

他给与我自由。

然后他用同样的目光望着乔安娜唱道:

我被火墙包围,

心中无所畏惧,

他是谷中百合,

永远把我守卫。

女孩们互相看了一眼,抿着嘴唇不笑出声来,但是苏珊还是忍不住,连忙用手捂住了嘴巴。歌手皱了皱眉,下面几秒钟只拨弄着吉他。接着他开始唱《古旧的十字架》,她们礼貌地聆听,但是等他唱完,她们说,“让我们唱一首!”他还没来得及再唱一首,她们便用修道院训练过的声音唱了起来:

皇皇圣体尊高无比,

我们俯首致钦崇,

古旧教理已成陈迹,

新约礼仪继圣功。

孩子看到男孩严肃的脸上露出困惑的表情,他们皱着眉互相看了看,不是很确定自己是否被取笑了。

五官之力有所不及,

应由信德来补充。

赞美圣父赞美圣子,

欢欣踊跃来主前。

男孩的脸色在灰紫色的暮光里变得暗红。他们看起来又残忍又吃惊。

歌颂救主凯旋胜利,

颂扬主德浩无边,

圣神发自圣父圣子,

同尊同荣同威严。

阿门。

女孩们拖长声音说“阿门”,接着是一片寂静。

“那肯定是犹太人的歌。”温德尔给吉他调了调音。

女孩子们白痴似的咯咯笑起来,但是孩子在水桶上直跺脚。“你这头大蠢牛!”她嚷嚷着,“你这头要做牧师的大蠢牛!”她叫着从水桶上摔下来,他们从栏杆上跳下来看是谁在嚷嚷,她赶紧爬起来一溜烟地跑过屋角。

她母亲为他们在后院准备好了晚餐,她摆好桌子,上面还挂着一些花园派对用的日本灯笼。“我不和他们吃饭。”孩子从桌子上拿走自己的盘子,放到了厨房,和一个牙龈发青的瘦厨子坐在一起,吃自己的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