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好运(第3/8页)

“是庞塞·德莱昂!”他嚷嚷,“庞塞·德莱昂!你应该了解一下佛罗里达,”他说,“你丈夫是从佛罗里达来的。”

“是啊,他出生在迈阿密,”露比说,“他不是田纳西人。”

“佛罗里达不是什么尊贵的州,”吉格先生说,“但是很重要。”

“确实很重要。”露比说。

“你知道庞塞·德莱昂是谁吗?”

“他发现了佛罗里达。”露比轻快地说。

“他是个西班牙人,”吉格先生说,“你知道他在找什么吗?”

“佛罗里达。”露比说。

“庞塞·德莱昂在寻找青春源泉。”吉格先生闭上了眼睛。

“哦。”露比咕哝着。

“一汪泉水。”吉格先生继续说,“喝了泉水的人就能青春永驻。其实,”他说,“是他自己希望青春永驻。”

“他找到了吗?”露比问。

吉格先生顿了顿,眼睛依然闭着。他过了一会儿说,“你觉得他找到了吗?你觉得他找到了吗?你觉得如果他找到了,会没人再去那儿吗?你觉得地球上还会有人没喝过那儿的水吗?”

“我没想过。”露比说。

“没人肯动动脑子了。”吉格先生抱怨。

“我得走了。”

“没错,它被找到了。”吉格先生说。

“在哪里?”露比问。

“我喝过。”

“你在哪儿找到的?”露比问。她靠近了一些,闻到他的口臭,感觉像是把鼻子凑在了秃鹫的翅膀下。

“在我心里。”他说着把手放在心口。

“哦。”露比直起身体,“我得走了。我弟弟应该回家了。”她跨过门槛。

“问问你丈夫知不知道今天是什么了不起的诞辰。”吉格先生害羞地看着她说。

“好啊,我会的。”露比转身,直到听见门咔嗒一声。她回头看到门关拢了,松了口气,面对余下的又暗又陡的台阶站着。“万能的主啊。”她说。越往上爬,台阶就越暗越陡。

爬上五格台阶,已经透不过气来了。她继续爬了几格,肺快要炸了。于是她停下来。胃疼。就像是有一块东西在撞击其他东西。几天前她也感觉到过。她最害怕这个。她曾经想到过癌症,但是马上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这么可怕的事情不会发生在她身上,不可能。这个念头立刻伴随疼痛再次冒出来,她把它和祖利达太太一起劈成两半。最后会带来好运。她再次劈开,又劈,直到它变成无法辨别的碎片。她得再上一层楼停一停——上帝啊,如果她能到得了那儿——和拉维恩·沃茨说会儿话。拉维恩·沃茨是三楼的住户,一位足病医生的秘书,是她的密友。

她到了,气喘吁吁,感到自己的膝盖直冒泡,用哈特利·吉尔菲特的枪托敲了敲拉维恩的门。她靠在门框上休息,突然地板从她两边陷落。四壁变黑,她感到自己杵在空中透不过气来,晕眩得害怕自己快要昏倒。她看见房门隔着很远的距离打开,拉维恩站在那儿,大概只有四英寸高。

拉维恩是个高个儿女孩,有着一头稻草般的头发,她大笑着拍打身侧,好像刚刚开门看到一生中最滑稽的场景。“那把枪。”她吼着,“那把枪!你那副样子!”她摇摇晃晃地跌坐到沙发里,双腿举过屁股,砰的一声,再次不由自主地倒了下去。

地板回到了露比的视线之内,沉下去了一些,停留在那儿。她惊恐地紧盯着,迈出一步踩了上去。她审视着房间那头的椅子,朝它走去,小心翼翼地迈出一只脚,再迈出一只脚。

“你真应该演西部片。”拉维恩·沃茨说,“你太滑稽了!”

露比摸到椅子,侧身坐上去。“闭嘴。”她哑声说。

拉维恩朝前探出身子,指着她,又跌坐回沙发里,笑得浑身发抖。

“别闹了!”露比嚷嚷,“别闹了!我病了。”

拉维恩站起来,跨了两三步穿过房间。她俯身站在露比跟前,闭上一只眼睛看着她的脸,像是从钥匙孔里偷窥。“你脸色有点发紫。”她说。

“我病得厉害。”露比怒视着她。

拉维恩站在那儿看着她,过了一会儿,她抱起胳膊,故意挺起肚子,前后摇摆起来。“好吧。你带着把枪到这儿来干吗?从哪儿搞来的?”她问。

“我一屁股坐在了上面。”露比低声说。

拉维恩站着,挺着肚子摇晃,脸上露出一副了然于胸的神情。露比四仰八叉地坐在椅子里,盯着自己的脚。房间里静悄悄的。她坐起来,看着自己的脚踝。肿起来了!我不去看医生,她开始说,我绝不会去,不会去。“不去。”她开始咕哝,“不去看医生,不去……”

“你觉得你还能拖多久?”拉维恩嘀咕着咯咯笑起来。

“我的脚踝肿了吗?”露比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