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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现在是不是有几分像亨克了?”亨克在自己的房间睡了几夜,不过今晚明显降温了,他又一次钻到了我的床上。他睡着了一会儿,醒来后,还问我他是否“有几分像亨克”。我早就醒了,正侧卧在床上,看着从百叶窗透进房间的亮光。我在静静地听,有个人骑车经过,几只鸭子跳下了运河,黑海番鸭在轻轻地叫。父亲说了句什么,可能是在说梦话,也可能正像我一样看着黑暗中的窗帘,而窗帘的外面,那只冠鸦正像往常一样在树枝上打盹。我本来就没有彻底放松,此刻,更感觉浑身紧张。我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但我没有回答。

“你说呢?”他说。“我是不是有几分像亨克?”

“你是什么意思?”我有点迟疑。

“你的弟弟,我现在像你的弟弟吗?”

一定是哪个地方出现了严重的问题,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不像,”我说。

安静了一会儿,他又说:“我觉得你父亲很勇敢。”

我的内心窜起一股恼怒,肩胛骨一阵发痒。这个自私的孩子:想说话时就开口,哪怕是在深更半夜。我可得起来去挤奶,而他是可以一直赖在床上的,一直到八点左右才去照料幼崽。那是他愿意起床的情况下。

“你也完全可以叫他胆小鬼,”我说。

“此话怎讲?”

“你不会明白的。”

“哦。”

“快睡吧,”我说。尽管我很想翻身,但还是侧卧着。我瞪着百叶窗的板条,却看到阿达的头出现在厨房的门口。她一脸淘气,还说了句“换张大床,就有了伸展四肢的空间”,接着她又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因为兔唇,她的表情显得十分滑稽。“两个枕头,赫尔默,两个枕头。”我估计他又睡着了,干脆翻身平躺着挠挠痒。我看着房门旁边的画框,我真希望自己置身在框里而思念着这里。

“如果你问我,”他在半醒半梦间说着。“我会说是有几分像亨克。”

万能的上帝啊!

过了一会儿,他睡着了。我想起了那条水沟和那只绵羊。有一只母羊产羔的时间太长,我昨天拎走了两只死羊羔,会不会就是掉进水沟里的那只?我努力回忆着,在溺水与恢复意识之间的那几分钟里自己想到或见到的一切,在那几分钟里我发生了什么?也许只是几秒钟?几十年前,亨克也是这样的吗?或许车子砸入水里的时候他已经失去了知觉?我发现自己双手紧握着放在腹部,就像摆放在床上的尸体。我想朝右边侧卧,可亨克躺在右边,我只好翻过去朝左边侧卧。屋外,万籁俱静。

他怎么做的?问父亲死亡计划进行得怎么样了,就好像问他是否要在土豆里加点肉汁一样吗?而父亲又是什么反应?回答说“很好”,就好像倒肉汁时他在一旁心满意足地看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