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亨克穿着宽大的白色内裤,他提醒我别出声,然后就蹑手蹑脚离开了我的房间,这之后,我也爬起来跪在自己的床上。我双臂交叉着撑住窗沿,下巴搁在手臂上,看着外面。因为天气炎热,沟渠里的水散发出一股气味,屋顶的旧瓦被灼热的阳光烘烤了整整一天,也散发出一股气味,现在,两种气味混杂在一起。月光如洗,我看到运河对面的田野里有一只野兔。野兔孤零零的,它来来回回地走,似乎在寻找什么。野兔不时竖立起身子仔细倾听,这时,它的前腿就垂在胸前。野兔身后的田野一直延伸到堤坝,那里空荡荡的。没有奶牛,没有绵羊。我心想,小公驹现在分开了。

亨克卧室的窗户也开着。他俩在低声交谈,说话声很低,我一个字都听不清。我紧紧地抓住敞开的窗户,脑袋尽可能靠近窗沿,我想象着自己赤脚蹲坐在排水沟里。让我重新躺到床上、盖上被单睡觉,这是不可能的。我下了床,向门口走去。我小心翼翼打开房门,悄悄的来到过道里。我等候片刻,让眼睛适应过道里的黑暗。我走了几步,在亨克卧室的门前跪下来。那是老式的板门,门上的锁眼异常的大。一开始,我只能看到他们在动,过了一会儿,身体的轮廓也能看清楚了。整个锁眼几乎都被亨克的身体填满了,至于丽特,除小腿之外,她整个人什么都看不到。我一条腿跪着,另一条腿站着。不知不觉,我的一只手伸进了自己的内裤。那时候,我们穿的都是白色的宽松内裤,裤腰的松紧带伸缩性特别好。内裤要一直保持干净——母亲是这样说的——说不准什么时候你得上医院去。我全神贯注地看着,贴着小腹的阴茎突然抽动起来,我不由得大吃一惊。我的眼睛看着,手也动着,身子开始随着亨克的动作动起来。最后,抬起的那条腿抽筋了。我不得不站起身来。这时,我看着过道尽头的那个小天窗,在天窗里,我看到沐浴着月色的杨树,也看到了我自己:我站在紧闭的卧室门口,一只手还在内裤里面。为了让小腿肚不再抽筋,我把脚趾头拳曲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我无法让自己重回自己的卧室。也许是因为,回到那里,我还是能听到他们的动静。我也知道,我会想象他俩就在我的面前。我踮起脚尖,来到新房间的门口,这门是从来不关的。我走进去,在窗户下面的那块蓝色地毯上躺下来。我睡着了,第二天,我醒得很早。我这才回到自己的床上。亨克还没有回来。

那是一九六六年的八月,距今已经快四十年了。有时候,我会纳闷,我怎么就这么老了。照镜子的时候,看着镜子里那张饱经风霜的面孔,我依然能够看到那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我还会问自己,那天晚上,我看到的究竟是哪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