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妈妈对战“烦人精” Part 01 Mom Versus the Gnats(第15/3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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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六日 星期一

那天的第六节是艺术课。我嗓子里有痰堵住了。于是我走到大厅想把痰吐在喷泉池里,上艺术课的时候我总这么干。结果我刚想往里吐的时候,你猜猜谁出现了?是韦伯大妈,她慌了神,说我在传播病菌。我想解释说并没有,因为痰是白的,说明里面的病菌都死了。这个问题还是要问真的医生,咱们这个校医,自称是“校医”,却连护士学校都没上过,唯一能证明身份的是抽屉里的那盒创可贴。

“我背包回家去。”我嘟囔了一声。

我想说,我的生物老师兼指导老师勒维先生,他女儿也有我这种病毒性哮喘,人家还打曲棍球呢。所以勒维知道我咳嗽也不是什么大事。他是绝对不可能叫我去找韦伯大妈的。我嗓子里卡着痰很容易就听出来了,因为回答问题的时候声音会变,有点像手机通话信号不好。勒维先生呢,就偷偷从背后递一张纸巾给我。他真有意思,带乌龟来上课,乌龟满教室爬,还有一次带了液氮过来,把我们还没吃的午饭一下子冻住了。

这下妈妈得早点来接我了,不过我也觉得没什么。因为都上到第六节课了。我心里过意不去的,主要是不能辅导同学家庭作业了。四年级的学生要搞一场辩论,我在帮他们做准备。他们班正在上印第安文化研究课,辩论的主题是“美国印第安文明的消失”。这种事情你肯定听都没听说过吧?盖乐街太搞笑了,四年级的学生竟然还得去想种族灭绝有什么好处!更别提同样可怕的文化灭绝了。我希望他们提出的一个好处,是这样能改善美国粮食短缺问题,因为印第安人口变少了。但我说的时候不小心被罗特斯特恩老师听到了,他警告我胆子别这么大。

外面在下雨,我就坐在天桥的台阶上(我们不能在办公室等。因为之前凯尔·格里芬在办公室等的时候,趁没人注意,翻了盖乐街的家长电话簿,用办公室的电话给每个家长打了一遍电话。那些家长看到来电显示是学校,就接起来,然后凯尔就尖叫说:“出事儿了!”马上挂掉。从那天起,所有早退的学生都要到外面等了)。妈妈开车来了。她根本没问我怎么了,因为她知道韦伯大妈讨人厌。回家路上我吹起自己的新笛子。妈妈从来都不准我在车里吹笛子,因为她怕有什么车撞上来,笛子会把我钉在座位上。我觉得这也太搞笑了吧,这种事儿怎么可能啊?

“比伊——”妈妈说。

“知道啦,知道啦。”我把笛子放下了。

“我不是说这个,”妈妈说,“新的吗?我从来没见过呢。”

“是日本笛子,叫尺八。康佳那老师收藏的,现在借给了我。一年级学生要在世界欢庆日那天给家长们唱歌,我是伴奏。上个星期我去排练了,他们就戳在那儿唱歌。于是我就出了个主意,他们应该跳个大象舞,所以我就负责编舞了。”

“我都不知道你在给一年级编舞呢,”妈妈说,“大事儿啊,比伊!”

“并不大。”

“这种事情你得告诉我啊!我能来吗?”

“我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我知道她不喜欢来学校,知道了应该也不会来,所以装什么装啊。

回到家,我上楼进了房间,妈妈和往常一样去了“小特里亚农宫”。

我好像没说过“小特里亚农宫”吧?妈妈白天的时候不爱待在家里,主要是因为诺尔玛和她妹妹要来打扫卫生,她俩在每个房间都会大声聊天。园丁也会来除草。所以妈妈买了辆“清风”房车,叫了辆吊车来把它放在后院。她的电脑就在那个房车上,她在里面待的时间也比较多。“小特里亚农宫”这个名字是我起的,就是路易十六那个王后玛丽·安托瓦内特在凡尔赛宫周围修的小宫殿,她在凡尔赛宫住烦了,就跑到那儿去住。

妈妈就在房车里面,我在楼上开始写作业,冰棍儿突然叫了起来。

我听到妈妈的声音从后院传来。“有什么事吗?”她声音里面充满了讽刺。

然后是一声小小的尖叫,听起来是个蠢人。

我走到窗户边上,看见妈妈站在草坪上,还有奥黛丽·格里芬和一个穿着靴子和连体工装的男人。

“我还以为你不在家。”奥黛丽说话都有点儿结巴了。

“看得出来。”妈妈的声音听着阴阳怪气的,真有意思。

奥黛丽开始语无伦次地解释,说我们家的黑莓藤怎么影响她的有机花园;这个男的有个朋友有个什么特殊机器;这个星期就得干吗干吗。妈妈什么也不说,只是听着,这使奥黛丽语速更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