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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得吸了一口气,点点头:“凯文?非常好,非常好,他们赢了半决赛。他真是无人能敌。”

“所以,要是我要我们的人在选秀会上挑走他,我不会后悔吧?”

彼得心跳开始加速:“你是认真的吗?你们考虑在选秀会上挑他吗?”

“假如你向我们保证,我们这步棋没下错。彼得,我信任你!”

彼得回答时,从未如此认真过:“我可以跟你保证,你们会挑到一个非常优秀的球员。”

“他是那种……行为检点的男生吧?”

彼得急切地点点头,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在选秀会上挑走某个球员,而放弃另一个球员,对一支NHL球队来说,是一笔庞大的经济投资。他们会详细调查每一毫米,在冰球场上能征惯战已经不够了;他们也不希望面对来自球员私生活的,以及任何使人感到不快的突发状况。彼得知道情况不应如此,但现今的游戏规则就是这样。几年前,他听闻过一名天赋异禀的球员在选秀会上的顺位暴跌,原因在于球探群发现他的老爸是烟毒犯。这把他们吓跑了,他们不知道,要是这么一个青少年一夕之间靠冰球成了百万富翁,他会如何处理这一点。因此彼得说了实话,他知道这正是布莱恩所乐于听到的:“凯文是行为检点的男生。他在校成绩首屈一指。他的家庭稳定,教养很好。他绝对没有那种‘冰球场下的问题’。”

布莱恩在话筒另一端满意地哼起歌来,说道:“很好,很好。他的背号跟你的一样,对吧?9号?”

“对。”

“我以为他们会把它高挂在天花板上,让它退休呢。”

彼得大笑起来:“他们一定会让它退休的。但是,球衣上将会写着凯文的名字。”

布莱恩高声大笑。在结束通话以前,他们向彼此承诺会很快再联系,彼得会带着家人去加拿大,孩子们也都能再聚一聚。两人都知道对方在撒谎。现在,他们之间只剩下冰球。

亚马收齐路锥和橡皮圆盘,倒不是因为有人命令他,这对他而言非常自然,这给了他避免和其他人接触的机会。他原本以为当他到更衣室的时候,里面将会空空如也,但他遇上了凯文和波博。这两个十七岁的青少年一道捡起地板上的胶带碎片,将它们扔进废纸篓。

亚马站在门口,为其后而来的一切是如此轻易而感到惊异不已。凯文的口吻像是在说全世界最天经地义的事情:“利特借了他老爸的车。我们到赫德镇看电影去!”

波博快乐地拍拍亚马的背部,说:“我不是说了嘛,你现在是我们的一分子了!”

二十分钟后,他们坐到车里。亚马知道他坐的是班杰的位子,但什么都没问。利特再次炫耀有个女生为他口交。凯文要波博“说个好听的笑话”,波博对这个问题感到如此亢奋,咳到连汽水都从鼻孔里流出来,洒到汽车座椅上,把利特给气疯了。他们高声大笑。聊到决赛,聊到通往比赛城市的漫长巴士车程、女孩们和派对,以及当他们所有人都在甲级联赛代表队打球时会是什么情景。一开始,亚马是不情愿地加入对话的,但随后感受到一种属于某个群体的可爱、温暖感觉。因为这样比较简单。

就算在赫德镇,人们也能认出他们。在那儿,有人甚至会拍拍他们的背,恭喜他们。看完电影,就在亚马认为他们要回家的时候,利特在驶过熊镇的欢迎路标后不久,将车拐出大路。直到凯文打开后座的行李箱,亚马才明白过来。行李箱里装着啤酒、手电筒、冰球鞋和冰球杆。他们摆上毛线帽作为门柱,但随着啤酒越来越少,他们聊天的时间也逐渐多过打球的时间。

波博清了清喉咙,问道:“该怎么知道包皮长到哪里啊?我一直在想这件事情……总之,当男生接受割礼的时候,他们怎么知道该割哪里?我超级仔细地检查过了,好像没有什么界限啊!”

“提醒我不要让你在更衣室里拿剪胶带的剪刀。”利特说。这让他们所有人笑了起来,他们的夹克上闪动着啤酒泡沫。

那天晚上,这四个男生就在冰层上打着冰球,一切感觉是如此简单。他们仿佛是小孩子。对于一切是如此容易,亚马感到惊异不已。安安静静,就能加入他们的行列。

彼得再次将橡胶球丢向墙壁。他努力不去看着桌上的解聘文件,努力不把苏恩当成一个人看,而只当他是个教练。他知道,这是苏恩本人的意愿。球会优先。

理事会成员和赞助商们是浑蛋,彼得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一点;但他们所要的和彼得与苏恩一样,那就是球会的成功。成功要求我们将眼界放宽,不要以自我为中心。有时候,当理事会要求进行就他所知白痴至极的球员招募时,他得闭上嘴。然后,当事态发展证明他是对的,他还得再闭嘴一次。有时候,他们要他只和某些球员签下七个月的合同,如此一来,球会就可以免付暑期的薪资。这样的球员将在一年中剩余时间内被贴上“失业者”的标签,从区政府领取补助金,“尾巴”不时还得开出假证明,表明他们在超市里“实习”,而实际上他们一整个夏天都跟球队一起训练,这样一来,开季时他们就能再度签署新的七个月合同。有时候你必须绕过一部分道德规范,才能确保小球会在经济上能够存活下去。彼得必须接受,这就是工作的一部分。蜜拉有次说:“彼得,这个球会有种让人不悦的沉默文化,就像军方和犯罪圈一样。”但这有时或许就是必要条件,沉默的文化才能造就赢家的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