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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试图打电话给安娜,但无人接听。她无法迫使自己走在那条贯穿全镇的主街道上。因此,她将自己的夹克裹得更紧,选择穿越森林的狭窄小径。

当那辆车在暗夜中驶过她身边,并在她前方五十米处猛然停车时,她的内心感到莫名、巨大的恐慌。她体内的肾上腺素迅速做出反应,说服她相信:有人即将冲出来,抓住她,再对她做一次她刚已经遭遇过的事。

那天晚上,从那名小女孩身上剥夺的众多事物之一,就是一个她从来不需要感到害怕的地方。直到被剥夺为止,每个人内心都有着这么一个地方。你再也无力夺回它。从现在开始,玛雅在任何地方都会感到恐惧。

班杰刚刚睡醒,他睡眼惺忪,但仍透过车窗看见了玛雅。大半夜里,没有人会出于自己的意愿选择走这条路,而且他看出她正踉踉跄跄跛行着。他让凯特雅停下车,并在车身真正停下以前奔入黑暗。玛雅躲在一棵树后面。在零摄氏度以下的低温里,你无法在树后躲藏一分钟以上,不管你想或不想,严寒会驱使你移动,确保循环持续。班杰自从年纪大到足以拿得动来复枪时,就已经在这片森林里和姐姐们一同打猎,因此他看见了她。玛雅知道,他看见她了。

凯特雅从车内叫喊着,但让玛雅惊讶的是,班杰喊了回去:“没事,老姐。对不起。我看……我想我……噢,我应该只是抽了太多烟!”

当时,玛雅直视着他。他就站在十步远的地方,她的脚趾冻僵的速度和他的一致。但在黑暗中,他只是点了点头,转过身去,消失了。

他太过了解躲起来的感觉,以至于他不愿意去揭穿另外一个躲起来的人。

当那辆车的红色尾灯闪进夜色消失时,玛雅仍旧站着,额头贴在树干上,歇斯底里、无声地啜泣着,却没有流下任何泪水。她并没有跌到地上,但心脏停止了跳动。

熊镇提供无数种死法,尤其是在内心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