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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姑娘漂亮,可爱的小伙子。”

“唔……”我耸耸肩。“你是知道的。”

“有魅力。”

“比集中供暖便宜。”

“那当然。”

但是我知道他在想什么。

我们离开怀特之后,艾莉森很沉默。我们正开车要到汉普斯特德去看电影。我瞟了一下她阴沉的脸。

“你怎么啦?”

“有时候你们讲话很卑鄙,你们这些上层阶级的英国人。”

“我不属于上层阶级。我是中产阶级。”

“上层,中产——天哪,谁管这些。”

我开了一程,她又开口说话了。

“你们没有把我真正当成自己人。”

“别犯傻。”

“你们把我当成该死的澳大利亚土著。”

“胡说。”

“恐怕我的裤子会掉下来,或者出现什么别的情况。”

“这很难解释清楚。”

“不是向我解释,小伙子,不是向我解释。”

有一天,她说:“明天我得去参加招聘面试。”

“你想去吗?”

“你想叫我去吗?”

“这毫无意义。你连主意都还没有拿定。”

“如果他们接受我,对我有好处。只要知道我被接受就够了。”

她换了个话题。我本来是可以不让她改变话题的,但我没有这样做。

就在第二天,我也收到了一封有关招聘面试的信件。艾莉森参加了面试,她认为自己表现不错。三天之后,她收到一封信,说她已被录用,十天后开始参加培训。

我自己的考试,是由一些温文尔雅的官员组成的委员会主持进行的。艾莉森在考场外面等我,我们一起去一家意大利餐馆吃饭,像是两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场面尴尬。她脸色苍白,充满倦意,两颊略显肿胀。我问她,我不在的时候,她都做些什么。

“写一封信。”

“给他们的?”

“是的。”

“说什么?”

“你想我会说什么?”

“说你接受这个职位。”

令人难受的静默。我知道她要我说什么,但是我不能说。我的感觉像是一个梦游者在屋顶上走到女儿墙尽头时突然醒过来。我还没有准备要结婚,过安定日子。我和她心理上还不够贴近,我们之间还横着某种东西,我无法界定,模模糊糊,颇为可怕,而这模糊可怕的东西来自她,不是来自我。

“有些航班是经过雅典的。如果你在希腊,我们还可以见面。至少,你可能会在伦敦。”

我们开始盘算,如果我得不到希腊的职位,我们要怎样生活。

可是我得到了。来了一封信,说我的名字已经被选中,就要转给雅典的学校董事会。这“实际上只是形式而已”。他们要我在十月初到达希腊。

我爬上楼,回到家里,立即把信拿给艾莉森看,我在一旁看她读信。我想看到她会因为我要远行而感到惋惜,可是我看不到这种迹象。她吻我。

“我告诉过你。”

“我知道。”

“好好庆祝一下,咱们到乡间去。”

我听由她安排。她不肯认真对待此事。我太懦弱,不敢停下来想一想,为什么我的内心会因为她不认真对待此事而受到伤害。我们出了门,去了乡村,回来后看了一场电影,后来又到苏活区去跳舞。然而,她还是不肯认真对待此事。但是,深夜做完爱之后,我们睡不着,不得不认真对待此事了。

“艾莉森,明天我该怎么办呢?”

“你会接受的。”

“你要我接受吗?”

“不要再纠缠不休。”

我们仰卧着,我可以看见她眼睛是睁开的。外面,一根灯柱前的小树叶随风晃动着,把摇曳不定的影子投在了我们的天花板上。

“如果我说出我对你的感受,你会……”

“我知道你的感受。”

这就是她的反应:充满指责的沉默。

我伸出手去摸她裸露的肚子。她推开我的手,但是拉住了它。“说什么你的感受,我的感受,这有什么好处。应该是我们共同的感受。你的感受就是我的感受。我是一个女人。”

我吃了一惊,心里盘算着该如何回答。

“如果我要你和我结婚,你会同意吗?”

“你不能用这种口气说话。”

“如果我认为你真的需要我,或者说想要我,我明天就和你结婚。”

“哦,尼古,尼古。”雨打在窗玻璃上。她拉着我的手在我们两人之间的床上轻轻地敲着。长时间的静默。

“无论如何我必须离开这个国家。”

她没有回答。又是静默。她终于说话了。

“皮特下星期回到伦敦来。”

“他来干什么?”

“别操心。他知道。”

“你怎么知道他知道?”

“我给他写过信。”

“他回信了吗?”

她低声说:“没有附带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