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者序(第2/3页)

黑塞的父亲,个性沉默,抑郁寡欢,似乎是个严肃得不太容易亲近的人;反之,他母亲既有丰富的人生阅历,同时也具有强烈的艺术家素质,喜爱音乐,善于说故事,在黑塞幼时,常说一些神奇有趣的故事给他听。但黑塞对他们,一样的敬爱,在后来他的回忆文章中,不管对父亲或母亲,他只有感谢和怀念。

婚后的约翰涅斯夫妇,大都是在瑞士巴瑞尔的传道馆任职,直到黑塞10岁时才迁回家乡。所以,故乡美丽的风土,成为黑塞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写作泉源;所以,黑塞早年的心灵中即孕育着世界和平的思想。他毕生崇尚和平,反对战争,憎恶侵略者,当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时,他正旅居瑞士,曾写了好几篇反战论的文章,如《朋友们!不要骚动》《向国防部部长进言》《战争与和平》《如果战争再延长两年的话》等文,分寄各有关单位,同时毫不客气地抨击那些盲目的爱国主义者,与法国高举反战旗帜的罗曼·罗兰遥遥呼应,两人并因此而结下深挚的友谊。这两位杰出的文豪,都曾一时很不获国内同胞的谅解,认为他们不爱国。其实,他们的爱心是超越国界的,是真正的人道主义者,这点,总算在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才让德国国民体悟到他所持态度的正确。总之,随即荣膺诺贝尔文学奖(1946年),为德国带来的荣誉,更赢得了全体国民的尊崇。

黑塞在14岁时,考进墨尔布隆神学校。据后来他在《自述》(1925年)中表示,那时,每当听到“你们应该如何如何”的字眼时,就觉得浑身不自在。这点,正和尼采本来出身宗教家庭,后来却成反基督教者相似,为此,他很崇拜尼采。

接着,他所表现的就是逃学、自杀未遂、逃工、被退学等等一连串被人认为“完全不可救药”的行为。到底他的兴趣或志向在哪里呢?他在《自述》中曾写道:“从13岁以后,我就立志要成个诗人,否则,其他什么事情也不想做。但我曾想过很多的难题——教师、牧师、医师、工匠、音乐家、画家、建筑家等,从事任何职业,都有路可走,有它的准备条件,有教授初学者的学校,唯独要做诗人却没有可资遵循的道路。但世上确有诗人的存在,并且那是很光荣的事情,然而他们却以抱憾而死的居多。所以,我知道自己很不可能成个诗人,凭我,竟想当诗人,实属可笑可耻的事。”

黑塞生性即不愿受人帮助,也不愿受人限制,事事依赖自己,写作,正是最适合他的工作。18岁时,他在杜宾根的哈肯贺书店任店员,因工作关系,经常出入杜宾根大学,结交若干爱好文学的朋友,从此确立献身文学工作的方针,开始大量阅读文学书籍并执笔创作。

22岁时,他自费出版处女诗集《浪漫之歌》,但毫无反应;同年出版散文集《午夜后的一小时》,虽获里尔克等的赞赏,销路却奇差。他仍不气馁灰心,不断地磨炼自己的文笔,并两度赴意大利旅行,同时因为健康关系,也使他的性格更趋内向。直到出版《乡愁》(1904年)才脱颖而出,一跃而成名作家。

这一年,他和比他大9岁的玛利亚·贝鲁娜结婚,定居莱茵河畔的小村,闭门写作,写下了《在轮下》、《生命之歌》及若干中、短篇。黑塞似乎生具流浪汉的性格,贝鲁娜则成天爱弹钢琴,他们间的婚姻生活并不太和谐,遂有1911年的东南亚之行。在黑塞来说,固然一则是为了来瞻仰他所向往已久的东方古文明,同时也是在逃避那种不谐调的生活气氛。然而,完全殖民地化的东南亚诸地,与他心目中的文化古国已大异其趣,他失望得连印度本土都没踏进(那是他母亲的故乡),只到锡兰、新加坡等地绕了一匝,便赶回国。回国后,移居瑞士首都伯恩,1914年出版的《艺术家的命运》以画家为主角,描写他们婚姻生活的破裂,这正是他自己的写照。后来,他与玛利亚·贝鲁娜分开而居,直至1923年才正式离婚。翌年,与女作家罗特·威兰结合,这次的婚姻只维持3年又告破裂。54岁时(1930年),他与专攻美术史的妮侬·多宾结秦晋之好,才算“白首偕老”。

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后,他因发表反战论的文章,而被指责为叛国者。但他心中坦荡,仍自动携带大批书籍,慰问德军俘虏,所可告慰的是,因此而得与罗曼·罗兰缔结深交。由于战争所带来的切身体验,加上父亲病殁,三儿子马尔丁病重,妻玛利亚·贝鲁娜精神病恶化等一连串的严重打击(1928年),致使黑塞的心身均感不胜负荷,他的作品也一改前期的那种富于柔和的旋律,转而描述心灵分裂的苦恼(如《彷徨少年时》《荒原狼》),以及寻求佛教解脱的秘密(如《流泪者之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