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游历北京(第2/3页)

年轻的寡妇收到金福的信——他已经破产的那封信后,过了几天又收到了另一封信,说没有破产,7月份她的“好哥哥”一定会回到她身边。

自那以后,她日夜盼望,但没有任何消息。她曾几次写信到上海,但金福没有收到,那时他正疯狂地四处奔走,可想而知他不可能回信。到了6月19日还没有金福的消息,娜娥自然是焦急不安、六神无主了。她足不出户,守候在闺房里度日如年。随着时光的一天天流逝,她越发感到忧心忡忡。老兰妈变得越来越难以相处,主人很孤独,可她从不安抚。

尽管儒教是中国最古老的教派(3),而且现在皇帝、文人和大部分官吏都崇敬儒教,但佛教却依然吸引了无数信徒。信佛者在中国甚至世界其他任何地方,都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宗教团体,教徒人数达到了3000多万。

娜娥经常去烧香拜佛

佛教传入中国后明显分为两派,佛经一部分被中国僧人广为所用,他们身穿灰色罩袍,戴红色帽子;另一部分为喇嘛所用,从头到脚身着黄色。

娜娥信奉佛教,庙里的师父经常看见她来烧香拜佛,在观音菩萨前磕头作揖,虔诚地敬上一炷香,为她的情人祈祷,愿菩萨保佑他幸福安康。

今天,她似乎有一种预感——金福可能会遇上什么危险,所以她决定上庙里去烧香,保佑金福平安无事。她要兰妈叫一台轿子来。兰妈没有作声,只是轻蔑地耸了一下肩膀,以表愤慨。她早已积恨成怨,但出于无奈只好服从主人的吩咐,拖着脚出去了。

兰妈一走,年轻寡妇忧郁地看着那不做声的留声机,又是很长时间没有听到他的声音了。“不管怎么样,”她自言自语地说,“他应该知道我从来没有忘记过他,在他回来后,我有许多知心话要对他说。”

她按了一下按钮,碟片旋转起来。娜娥将埋藏在心底里的爱温柔地倾吐了出来。正在录制时,兰妈莽撞地冲进来,打断了她那温馨的独白,告诉她轿子在门外等候。与此同时,她又抓住机会对女主人说一句:“待在家里还好些。”

娜娥没在意兰妈的话,她坐上轿子去了孔陵庙,只剩兰妈一个人在家唠叨。通往寺庙的路很直,沿着大马路一直到天安门外。尽管街道宽敞,但轿子走得非常艰难。这里是市区最繁华的地带,此时又正是人来人往的高峰期。街道的两旁是小商贩摆设的各种货摊,整条大街看上去像个大市场。街头演说家、算命先生、摄影师、漫画家都嘲弄那些朝廷的达官贵人,通过他们的煽动,大家一起喧哗、怒吼。

路上有时碰到一支声势浩大的送葬队伍,堵塞交通;有时又遇上一些参加婚礼的人群,尽管不像葬礼那样热闹壮观,但同样引起道路拥挤。一些县官的衙门外聚集了一群百姓,领头的一位击鼓申冤,要求讨个公道。一旁的石头上跪着一名罪犯准备打脚底,几位带红流苏帽的清朝警察严密地看守着,他们扛着短长矛,一支鞘里插着一把马刀。远处可以看见几位倔强的中国人,辫子缠在一起,正在受刑。再远一点看见一位可怜的人,双手穿在钻有两个洞的木板上一步一拐地跛行。然后又看见有一个小偷被装在一只木箱里,只留着头在外面,祈求大家宽容。跟在他后面的是一些其他的罪犯,像一群牛一样捆绑在一起。

中国警察总是把罪犯往人多拥挤的街道上赶,拿他们示众,希望大批过路人都看到他们。除了这些人外,大街上还有各种乞丐,有跛子、瘫子、瞎子等残疾人,还有许多伪装的残疾人,他们充斥在这座“花都”城里。

轿子继续朝前走,不过走得很慢。到达出城的外墙边时,交通不但没有缓解一点,反而更加拥挤。轿夫好不容易在离孔陵庙不远的城门边放下了轿子。娜娥下了轿,走进庙里。她先跪下,然后很虔诚地在观音菩萨塑像前默默祈求。起身后,她走到一个取名叫祈祷轮的仪器边——这是一种卷扬机,有八支手臂,每支手臂上有一个纸卷,上面铭刻着几句神圣的名言。一位和尚上前侍候,随时准备指导前来朝拜的人,此外还接受他们的祭品。娜娥给了和尚几块大洋,然后将左手覆在胸前,右手开始轻轻地转动祈祷轮,可能是她用力不够,轮子转动不起来。和尚站在一旁,用鼓励的口气说:“快点!再快点!”年轻的寡妇这下把轮子转起来了。

娜娥转动了祈祷轮

娜娥大约转了一刻钟,和尚告诉她祈祷得很成功,菩萨接受了。她再次给观音菩萨磕了一个头,然后坐上轿子准备回家。但她刚到大街上,轿夫就被人粗暴地推到了路边。士兵们采用暴力疏通街道,下令所有的商店必须打烊。在地保的监管之下,两边人行道上拉上了蓝色的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