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遇船难的人(二)(第2/2页)

不是那些遭船难的人,不,贬低他的是他自己。他心怀厌恶,眼中含泪,手里拿着索尼娅的照片,为的是能够想起G(他现在经常这样做),但他能感受到的是纯粹的欲望。突然,G似乎再次离他远去。他把这比喻成很久没吃而非常想念的食物的气味,而他很饿,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或者比这更甚:他已经上瘾了。他的禁欲突然不再,就连伤痛都被欲望渗透。那是一种苦痛,但在苦痛的另一面,让人难以理解的欢呼却已经开始唱起了荒淫、贪婪的歌。

22点,自行车巡逻开始。两个士兵骑着自行车,沿着水泥板路骑到下面村镇中去,车子一路不停地叮叮咣咣(就像讽刺的、虚伪的掌声)。风中是他们的交谈声,机关枪在白日的最后一丝光线里闪烁着柔和的光。这两个哨兵会沿着这条路穿过整个岛,一直骑到哈森海滩,那是一片长长的插进大海中的沙滩,上边设了个岗楼。克鲁索说,那上面有最精良的装备,用那台望远镜能看得清海滩上的每一根阴毛——还有每一个逃跑的人,一直看到三海里之外。此外还有一挺轻机枪,还有如克鲁索所说“足够对付我们所有人的弹药”。

艾德把肩胛骨紧紧地贴在灯塔的基座上。吕根岛上的灯光那么近,近到仿佛只要蹚几步水就能过去,然后敲敲窗户说:我来了。他感到了那种一直存在的对家的渴望,一个能够装下他有些让人费解的茫然的巢穴。从一个岛到另一个岛,不断继续,继续……艾德仔细听着那个说了这些话的声音,想知道它指的是不是整个人生。

被太阳晒热了的石头贴着脊背。刚开始他吓了一跳,以至于发根那里都有了感觉。然后是一种温柔的、除了舒服还是舒服的压力,从眼皮底下开始,再从那儿一直延伸到骨髓里。

那东西就在他的身体里,就在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