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第2/2页)

宗助跟其他人一样敲了钟。但他敲响钟声的同时,心里却很明白,自己并没有拿起木槌的资格,也对自己耍猴戏一般地模仿别人感到厌恶。

宗助怀着低人一等的畏惧走出房间,踏上寒冷的走廊。长廊向前延伸,右侧的房间全都黑漆漆的,转了两个弯之后,走廊尽头有一扇纸门,纸上映着灯影。宗助走到门槛前停下脚步。

若是依照惯例,弟子进入室内之前得向师父行三拜之礼。跪拜方式就跟平时见面行礼一样,先把脑袋贴向榻榻米,同时两个手掌向上打开,并把手掌移到脑袋的左右两边,有点像捧着什么东西移到耳边似的。宗助在门槛前跪下,按照规定开始行礼。

不料,房里却传来一声招呼:“拜一次就够了。”宗助听了,便省去后面两拜,走进屋子。室内闪耀着暗淡的灯光,这种光线之下,不论书的字体多大都无法看清。宗助回顾着自己过往的经验,实在想不出有谁能在这种微弱的灯光下夜读。当然啦,要是跟月光比起来,这种灯光还是比较亮的,而且灯色也不像月光那么苍白,是一种会让人陷入朦胧的灯光。

就在这片静谧又模糊的灯光下,宗助看到宜道嘴里所谓的师父,就坐在距自己一两米之外的位置。师父的脸仍像雕塑一般静止不动,脸色像红铜似的黑中带红,全身裹在一件既像柿黄色又像茶褐色的袈裟下,全身只有脖子以上的部分露在外面,两手两脚都看不见。师父的脖颈之上飘逸着一种永恒不变的严肃气氛,令人由衷愿意与他亲近。师父的脑袋上面,则是一根头发也看不到。

宗助全身无力地跪在师父面前,只用一句话就把自己的解答交代完毕。

“答案应该要更能抓住精髓才行。”师父当即做出结论,“像你这种回答,只要稍微读过几天书的人都能说出来。”

宗助像一只丧家之犬似的退出房间。这时,一阵震耳的钟声从他背后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