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归客 第四章 尤斯塔西雅身不由己前去冒险(第4/4页)

第二天傍晚,尤斯塔西雅准时站在了柴房门口,等待天黑下来,查利会带了演戏服饰前来。今晚,她外公在家,因此她不能请她的同谋者进屋。

他在荒原苍黑的山脊上出现了,就好像盯在黑人身上的一只苍蝇,他带着所有的服饰,气喘吁吁地走过来。

“东西都在这儿了,”他悄声说道,把它们放在门槛上。“好了,尤斯塔西雅小姐——”

“把报偿拿去吧。都准备好了。我是说话算话的。”

她倚在门柱上,将手递给了他。查利以一种难以形容的温柔,将她的手捧在自己的两只手里,简直就像是一个孩子捧着一只逮到的麻雀。

“怎么,手上还戴着手套!”他以一种不赞成的声气说道。

“我一直在散步,”她申明道。

“可这,小姐!”

“好吧——这样确实是不太公平。”她脱去了手套,将光手递给了他。

他们没再讲话,就这么一分钟一分钟地一齐站着,各自都看着一点点暗下来的景致,各人想着各自的心事。

“我想我不打算在今晚上都握完了,”查利十分虔诚地说道。这时他已经小心地将她的手捧了六七分钟。“剩下那些时间我能放在另一次再握吗?”

“随你便,”她完全是冷冰冰地说道。“但不得超过一星期。现在我只有一件事要你去做:等着我去穿好这些衣服,然后看看我装扮得像不像。不过让我先进屋去瞧一瞧。”

她消失了一两分钟后就回来了。她的外公太平无事地坐在椅子里睡着了。“好了,”她踅身回来说道,“你走到花园那儿去,我换好了衣服就叫你。”

查利走开去等着,过了一会儿他听到了一声轻轻的哨声。他又回到柴房门口。

“是你吹口哨了,维伊小姐?”

“是的;进来,”他听到尤斯塔西雅的声音从后面的一个屋角发出。“把门关上我再点亮灯,要不会让人看见里面的灯光的。你是否摸索到那边去,用你的帽子挡住通洗涤房的那个墙洞。”

查利按吩咐去做了,她点亮了灯。灯光下只见她已经变成了一个小子,服装色彩鲜艳,从头到脚披甲挂剑,全身武装。在查利热情洋溢的眼光盯视下,她或许表现出一丝畏缩,不过,由于她身着男装,头戴中世纪有眼盖的头盔,彩条遮住了她的脸,这样即使她面露羞涩之情,也没人能看得清。

“这一身服装太合身了,”她说道,俯视着这一身白色的外装,“只是这件束腰外衣——随你叫它什么吧——的袖子太长了。外衣的下摆我可以折到里面去。现在注意看好了。”

尤斯塔西雅开始表演起来,在念到威胁对方的台词时,便挥动剑,劈砍着敌方的棍棒长矛,完全是正宗的演假面戏的做派,并且趾高气扬地大步走来走去。查利不时发出赞赏,也作一点温和的批评,因为他依然感到尤斯塔西雅的手所留下的触碰感。

“好了,现在该你去跟别人打声招呼说不能演戏了,”她说。“在去约布赖特太太家前,你们在哪儿碰头?”

“如果你不反对的话,小姐,我们原想好在这儿碰头的。就在八点钟,这样九点能到那儿。”

“对,很好,你当然不必露面。我大约晚五分钟出发,全身打扮停当,并告诉他们你没法来了。我已想定,最好的做法就是由我把你送到某个地方,这样便有了个真正的借口。我家那两匹荒原小马老喜欢往那片草地跑,明晚你可以去瞧瞧它们是否在那儿。其余的事就由我来处理好了。现在你可以走了。”

“是,小姐。不过我想,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再将你欠我的时间用掉一分钟。”

尤斯塔西雅像先前一样将手递给他。

“就一分钟,”她说,一边数数,一直过了七八分钟。然后她抽回手。人也退出了几尺远,又显出了几分她原来的那种气派。契约完成了,她又在他们之间竖起了一道像墙似的不可逾越的障碍。

“好吧,这事都过去了;我原来不想一下都握完,”他长叹一声道。

“你握的时间够长的啦,”她说道,转身而去。

“是的,小姐。唉,都过去了,现在我要回家去啦。”


[1] 玛丽·图索德夫人(1761—1850),英国伦敦图索德夫人蜡像馆创办人。她为当代许多杰出人物如伏尔泰、富兰克林、司各特所制作的蜡像保存至今。

[2] 巴兰,基督教《圣经》中的先知,被派去诅咒以色列人,在遭到自己所骑驴子的责备后,转而祝福了以色列人。

[3] 原文Saracen,即十字军东侵时奋勇斗争的穆斯林。

[4] 佩鲁吉诺(1446—1523),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画家,著名画家拉斐尔之师,主要作品有罗马西斯廷教堂的壁画《基督向圣彼得授钥匙》、宗教画《圣母和圣徒》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