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书籍、论文与理论,大学教授与游吟诗人,示巴国女皇、伯爵夫人与雅巴,以及在如此的混乱中出现的一个谜语和一个胆大妄为的想法(第3/15页)

她就这样睡着了,成为了真正的雌性,但还不算女人,啊,不算!

在阿尔杉茹的房间里,混合着气味与阴影,雅巴趴着睡着了:难以言传的黑女人,无与伦比的美貌。等她发出轻轻的鼾声,阿尔杉茹便将“克雷”戴在她脖子上,“绍欧娄”戴在脚上,困住了她。之后,这位巴伊亚人优雅地将桑构用鸽子心做成的魔法念珠塞入了她绝妙的肛门。

就在同一瞬间,雅巴大叫着跳起来,发出爆炸的声响。他们两个都受到剧烈惊吓,屋里满是硫磺的味道、令人窒息的浓烟。闪电照亮了海面,惊雷发出震耳欲聋的回响,狂风四起,极端的风暴仿佛来自另一个宇宙。一团巨大的蘑菇云升向天空,遮蔽了太阳。

但这一切很快就过去了,世界又变得安静祥和,风平浪静:绚烂的彩虹出现在天际,奥舒马累宣布了欢庆与和平。在硫磺的余味中,玫瑰的味道弥散开来,雅巴已经不再是雅巴,她变成了黑女人多洛黛娅。在她的胸膛里,桑构创造了一颗最温柔的心,一颗甘愿付出的情人的心。她将永远是黑女人多洛黛娅,裙子下面有一团火,屁股不安分地摆动,有一副鸽子般的心肠。

问题解决了,谜团揭开了,故事也结束了,亲爱的,还有什么可说的呢?多洛黛娅成了一名圣徒,女神烟散的女儿;她在“圣女”仪式上剃过头,成为了埃舒庆典上的跳舞的达感[3]。一些了解这件事的老人发誓说,当多洛黛娅在圣殿跳舞时,他们闻到了硫磺的味道。这是雅巴的味道。那个时候,她还想灭佩德罗·阿尔杉茹的威风。

想灭他的威风可不是那么容易的。其他人也试过这么做,无论是在塔布昂的奇迹之篷里,还是耶稣圣殿广场的医学院,没有一个人成功。除了罗萨——如果有人真的战胜过阿尔杉茹,让他体会到爱情的痛苦,那就是罗萨·德·奥沙拉,除她之外没有别人。邪恶的黑珍珠雅巴不行,穿着燕尾服的博学教授也不行。

2

学徒尽量掩饰着自己的困意,看着趴在印刷机前的两个男人。他们必须亲眼见证最初的几页纸印刷出来;过去的几个月,他们一直沉浸在兴奋中,无论是阿尔杉茹,还是里迪奥,后者甚至更加兴奋——不了解情况的还以为里迪奥·库何才是阿尔杉茹的第一本书《巴伊亚民俗生活》的作者。

最后几名醉汉已经走了,最后一把吉他也奏完了缓慢的夜曲。斜坡上回荡着几声鸡鸣,过不了多久,城市又将活跃起来。阿尔杉茹的第一本文字,学徒每一章都听他读过,并帮忙排版、校对。他想掩饰自己的哈欠、疼痛的双眼和沉重的眼皮,但里迪奥还是注意到了,命令他说:“快睡觉去。”

“不,里迪奥大师,我还不困。”

“你都快站不住了。快睡觉去。”

“教父,求你了。”少年的声音中不止有请求,还包含着热情与决心。“你跟里迪奥大师说说,让我待到最后吧。困劲儿已经过去了。”

他们只有晚上才能印书。一到白天,机器与有限的旧铅字便要用作正常用途:游吟诗人的诗集、店铺的宣传广告。每个月底,库何都要给伊斯特旺先生一笔神圣的钱来支付欠款。他们不仅要与时间赛跑,也要跟小型手动印刷机做斗争:它就像一个风湿病患者,会时不时地耍脾气、找麻烦。里迪奥·库何把它称为“我的大婶”,只求她心情好、肯合作。在这个漫长的夜晚,修理机器花去了大部分时间。

学徒名叫塔代乌,对这门手艺很感兴趣。伊斯特旺·德·多里斯最终决定退休,把印刷作坊卖掉,这时,里迪奥叫小男孩达米昂来做帮工。他只做了很短一段时间,因为墨汁、铅字对他没有丝毫吸引力。他更好动,喜欢在大街上自由活动:在公共广场辩论,给人送口信,递送诉讼请求、卷宗、档案、诉状,在法官、律师、干部、修女之间跑来跑去。在从业初期,达米昂就展现了他的机智与浪荡。这个作坊虽小,但活儿一点不少;后来又来了许多学员,没有一个人能干得长久,也没有一个人达到过工作的要求。塔代乌是第一个让里迪奥大师感到满意的。

大师同意之后,他开心地叫了出来,洗了把脸赶走睡意。他看着阿尔杉茹一天天、一页页地写下那些文字。可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对这位他叫作教父的人有多大帮助:正是他给了他无尽的动力,让他致力于这项崭新而艰苦的事业,从事这门精确而细腻的艺术,将真理付诸纸上,用文字记录下它最细微的意义。

佩德罗·阿尔杉茹正是为了他们而写,也是写给他们看的:他们一个是他毕生的挚友、干亲家、合作伙伴、孪生兄弟,另一个就是这个小男孩,他有着炙热的目光,瘦弱却充满活力,有强烈的求知欲,他是多洛黛娅的儿子。工作终于快完成了,里迪奥又赊购了些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