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狂欢节、街头争端与女人们的梦幻剧,除了混血女人和黑皮肤女人,还有一位瑞典姑娘(她其实是冰岛人)(第7/14页)
为了能够看得更清楚些,里迪奥背对着门,向门口退去。光线越来越微弱,夜晚降临了。
“真漂亮!”阿尔杉茹说,“我要是有钱,我的好人,就每周都让你给我画一幅,至少一幅。我把它们都摆在家里,想看就能看。”
画师转过身,在阴影中微笑着。他看到一个外国姑娘:像瓷器一样白净透亮,就像一个小女孩。
“科尔希。”阿尔杉茹介绍说,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我很荣幸。”库何边说边伸出手,“进来吧,这就是你家。”然后又对阿尔杉茹说:“你让她坐下,再去把灯点着。”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外国客人,里迪奥并不显得惊讶。他把画放在油灯旁边,长久地看着,将它铭记在心。外国姑娘高挑漂亮。越过库何的肩膀,她也兴奋赞许地看着那幅画,使劲拍着手,喊着听不懂的话。现在只差罗萨了,她四处游荡,也许突然就会出现在这,谁知道呢?在奇迹之篷,一切都可能发生,一切都终会发生。
5
奇迹之篷里,白天人就不少,晚上就更多了。只要点上灯,就意味着表演的时刻开始了,奇迹之篷便热闹起来。演出之后,只有好友和他们美丽的女伴留下来。大家侃天说地,无所不谈。
即便在狂欢节之后的圣灰星期三,也不缺少被魔幻的灯光和厨房的美食吸引来的客人。那个简易的电影放映机是谁的主意?里迪奥·库何还是佩德罗·阿尔杉茹?这很难说,不过能够肯定,是库何用硬纸板剪出的那些灯影戏小人,阿尔杉茹则应该是这些小人的幕后操控者。热闹的表演,精彩的对白,十足的味道。
灯光都熄灭了,只留下黑色幕布后面的小油灯。它将人物放大的剪影投射到白色的墙壁上,那些人物有些天真,有些放荡。一切都非常简单原始,门票只要两分钱。表演吸引了许多人:老人小孩儿、穷人富人、水手、搬运工、售货员以及商人。就连妇女都鼓起勇气,悄悄躲在暗处观看。
他们都是为了映射在墙上的两个好朋友而来。“小扳机”和“秃头”若泽拥抱起誓,说好要做一辈子的兄弟。放荡的“吃奶”莉莉一登场,永恒的友情便烟消云散了。为了争夺这个女人,两个人拳打脚踢、恶语相向,扇耳光,撞肚子,用腿踢,用脚绊,甚至用上卡波埃拉的招式。这场打斗赢得了满堂喝彩。
演出以最下流的方式结束了。当头顶明光起亮的“秃头”若泽将“小扳机”打败之后,就冲向了“吃奶”莉莉,掰开她的双腿插了进去。人们震惊了、疯狂了——谵妄的节奏,无与伦比的时刻,豪华巨制的情感高潮。但并非故事的结尾,下面还有更有趣的桥段,单凭这一点就能值回两分钱的票价。它发生在两个情人干得最尽兴的时候:“小扳机”重新回到舞台上,振作起来决心复仇。等“光头”若泽回过神来,对手已经骑在他背上,把他撕得稀巴烂。
演出结束了,这批观众大笑着散场,下一批观众马上就来。从下午六点到晚上十点,小剧场一直都在演出。两分钱真的不贵。
6
有好几次,在画完奇迹、写完题词之后,里迪奥·库何大师有一种不要报酬的冲动。他不想把画交出去,而要留下来挂在作坊的墙上。至少把那些最好看的留下。然而在奇迹之篷的大厅里,仅仅悬挂了一幅奇迹。
画上是一个奔马痨患者,脸色苍白、骨瘦如柴,却能幸免于死,因为最后一次咳血时,他的一位怀疑医学却笃信圣母的阿姨向烛光圣母求救,在血海中将外甥的安危交托给她。
这幅画的委托人正是这位阿姨。她是一位胖太太,善于言辞,比看见猎豹的阿西斯先生更加能说会道,并且喜欢扭动身体。曼努埃尔·德·普拉赛德斯恰巧碰上她,眼睛都直了。他喜欢胖女人。“我喜欢有肉的手感。都说只有狗才喜欢骨头,你丢给它一块肉试试,再看结果如何。”
感恩的信徒为奇迹感到开心,细数得到的种种好处,夸耀圣母的威望。曼努埃尔·德·普拉赛德斯说他本人也是烛光圣母的忠实信徒,一年四季,无论刮风下雨,他都不会错过任何一场盛会。她真是位强大的圣母,专门制造奇迹,只要有她在,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面对花言巧语的装卸工,阿姨搔首弄姿,使出浑身解数,希望能给这幅画打个对折。也算运气,因为她再也没有回来。据说是因为外甥又开始咳血了,圣母却不帮忙。只有上天知道是因为什么,但一定非常重要!根据罗森达·巴蒂斯塔·杜斯·雷斯的精彩观点——库何告诉了她事情的前因后果——胖阿姨和装卸工居然敢借她的名义调情,圣母觉得受到了侮辱,作为惩罚,她任凭床上的结核病患者咳血。罗森达的思维缜密,没有漏洞;关于奇迹、祭祀,她也懂得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