牌二 魔术师(第3/7页)

莫莉以前经常会比爸爸先醒,有时会溜下床,跳上他的床。这时,爸爸就会故意大声打呼噜,跟猪叫似的,特别滑稽。然后,他会假装床上来了只土拨鼠,还会假装找来服务员骂一顿,说怎么把土拨鼠放进房间里了。接着,他会恍然大悟:原来不是土拨鼠,是莫莉呀!然后一边亲她,一边让她赶紧穿好衣服,到楼下的吸烟区给他买张马票。

一天早上,莫莉溜进爸爸的房间,发现床上还有一个女人。她很漂亮,一丝不挂,爸爸也是。莫莉知道是怎么回事:爸爸昨晚喝大了,忘了穿上睡衣,这个女孩也喝大了,爸爸怕她一个人回家太危险,就把她带到了自己和莫莉的住处。他本来是想让她跟莫莉一个床睡的,不过还没等挪窝呢,他俩就都睡着了。莫莉把床单小心翼翼地盖到他俩身上,然后就知道自己长大后会是什么样了。

莫莉穿好衣服,去楼下买了马票,回来发现他们还在沉睡,只是那个女人跟爸爸靠得更近了。莫莉静静地站在角落里,站了很久,一动不动。她想的是,他们俩醒来后会发现她,然后她就扑上去,大喝一声“哇”!吓他们一跳。女人发出了低沉的声音,有点像是呻吟。爸爸睁开一只眼,把她搂住。她也睁开眼,睡意朦胧地说道:“早安,宝贝。”接着,爸爸开始亲她,她过了一会儿也醒了,两人吻在一处。最后,爸爸爬到女人身上,开始上下摇摆。莫莉觉得这太好玩了,就笑出了声。女人尖叫了一声,说道:“快把这小孩弄走。”

爸爸最棒了。他搞怪地抬起头,对莫莉说:“莫莉,你去大堂里待半个小时好吗?顺便帮我选几匹幸运马。我还得在房间里跟奎妮做点运动。你也不想吓她一跳,害她肌腱扭伤吧?”直到莫莉走出去,爸爸都没有动。但是,她到门外的时候就能听见床又开始动了。她想知道这位女士能不能用爸爸的牙刷。她希望不要,因为那样她就再也不想用那个牙刷了。她觉得恶心。

十五岁的时候,马厩里有个打杂的男孩约她去干草垛顶上。两人一到上面,他就把莫莉抓住,开始亲她。她对他没喜欢到想亲他的程度,而且一点先兆都没有,于是就跟他扭打在一起。男孩想摸她的时候,她大喊:“爸爸!爸爸!”然后,爸爸就跳了上来,狠狠给了这小子一下。他滚下了干草垛,跟死了一样。不过,倒也没真死。爸爸把莫莉搂在怀里,问道:“你还好吗,小宝贝?”然后亲了亲她,紧紧抱住她。这样过了大概一分钟,他说:“你得照顾好自己,小心肝。世界上到处都是恶狼。这个崽子不会再来烦你了。不过还是要小心啊。”

莫莉微笑着说:“反正我不跟他用一个牙刷。”爸爸笑了笑,轻轻用拳头打了她下巴一下。莫莉暂时不害怕了,但是她从此不敢离开爸爸或其他女孩了。这种事真是太糟糕了。她在马厩周围总是感到不自在,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与杂工或骑手说话了。即使她开口,他们的眼睛也总是在她的胸脯上,这让她感觉内心里很虚很怕,哪怕他们表现得还算有礼貌。

不过,她对胸部开始发育还是挺高兴的,也逐渐习惯了男孩们的眼光。她会把睡衣的圆领往下拉,就跟成年女人的晚礼服一样。后来,爸爸还真给她买了一件晚礼服。它漂亮极了,从一个方向看是淡淡的玫瑰色,从另一个方向看是金灿灿的亮黄色。它会不自觉地往下掉,而且领口很低。它真是棒极了。可惜,那一年森特博得破产了,而爸爸在他身上押了一大笔钱。于是,两人只好把家产都变卖了,拿到一笔资助。那一年,也就是去年,他们回到了路易斯维尔。

爸爸在一个开赌场的老朋友那边找了份工作。赌场建在河流下游,爸爸负责具体经营,每天都穿着燕尾服。

日子一天天好起来了。爸爸一拿到份子钱,就马上给莫莉报了舞蹈学校,学杂技和踢踏舞。她过得很开心,学了新舞步就马上跳给爸爸看。爸爸虽然没上过舞蹈课,但也会跳很多舞。他说爱尔兰人天生都会跳舞。他还想叫她学器乐和声乐,不过她从来不会唱歌,这方面随她妈。有一次,学校办了一场演奏会,莫莉跳了一段夏威夷舞。她穿着一件纯正的夏威夷衫。这件衣服是别人从火奴鲁鲁带给爸爸的。她的头发垂下肩膀,如同黑色的流云。头发上戴着花,还把皮肤化得黑了点。每个人都热烈鼓掌,有些男孩子还吹起了口哨。爸爸觉得这帮小子要占便宜,所以很生气,不过莫莉很喜欢大家的反应。爸爸就在那里,只要爸爸还在,她什么都不在乎。

她十六岁的时候,身体已经完全长开了。同时,家里的情况却急转直下。有几个人从芝加哥过来,爸爸工作的赌场里也出了些乱子。有一天晚上,大概两点钟,有几个大块头来到了莫莉家门口。莫莉知道他们是警察,当时就觉得身体一阵发软,以为爸爸犯了什么事情,他们是来抓他的。她到最后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爸爸之前总是跟她讲,对付警察的办法就是:微笑,装傻,然后报上爱尔兰人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