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3. 午后(第4/4页)

奥马尔开始讲他在那里读了什么,住在哪个城市,日常生活是怎么样的。但是不一会儿奥马尔发现杰夫代特先生并没有在听自己说话,他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说的那些东西上,而是自己的青春活力上。所有人都在听这个从欧洲回来、正在讲述欧洲的健康、聪明的小伙子说话,但似乎所有人不是被他讲的那些事情,而是被他身上的那股青春活力迷住了。因为他们在奥马尔身上发现了一种自身没有的,也搞不清到底是什么的珍贵东西。他们看着他,仿佛是想把这种珍贵的东西找出来,然后让自己也从中受益。杰夫代特先生嘟囔道:“年轻人……年轻人是不一样的……”他想到,“刚才他吻了我的手,但是他不像其他人,没有把我当成一个得不到尊重就会马上破碎的小摆设……他这是从哪儿学来的?从欧洲吗?”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他和尼甘女士也去过一次欧洲,那是在他们结婚后的第二年。他们在柏林待了一阵,但后来就再也没有去过。尽管他所有的生意都是和德国公司做的,但他认为去那里是一种不值当的花费。他想如果要花钱,也应该花在公司或者是像黑伊贝利岛的别墅那样长久的东西上。但是现在他第一次开始质疑起自己的这个想法了,只是他不愿意太多地去想这些事。因为这些破碎的记忆和新思想在他的心里除了疲劳再也唤醒不了别的东西了。他说:“我想睡觉!”然后,他决定再去听奥马尔讲话,但是他发现他已不再说什么趣事了。他在跟尼甘女士说他姨妈和姨父的事,他还提到在火车上碰到萨伊特先生的事。于是,尼甘女士说他们的婚礼就是在萨伊特父亲家举行的。似乎女人们已经明白,她们不可能找到她们想要的那种珍贵的东西了,为了消灭这种珍贵东西的魔力,她们决定问奥马尔一些平常的问题,这样就可以让奥马尔变成像她们一样的人了。

添茶的时候,奥马尔和雷菲克说要去楼上的书房,他们起身离开了。杰夫代特先生对他们的这个做法很生气,因为他觉得自己被他们孤独地撇下了,他们的离去同时还带走了弥漫在屋子里的那种活力四射的青春气息。他看着奥马尔的背影想,“不知道他是怎么看我的?”听到楼上传来六声钟响时,他感到了疲劳。早上他起了个大早,延续了早在阿克希萨尔时养成的习惯,去泰什维奇耶清真寺做了节日的早礼拜,在那里受了凉。快中午的时候他喝了利口酒,午饭又吃得多了一点。因为有客人要来,所以没能睡成午觉。大家聊天的时候他没说太多的话,只是在一旁静静地听别人讲,想自己的事。现在已经是节日的傍晚了,节日里该有的东西一样也不缺。他想:“现在我除了睡觉什么也不想!”他拉下下巴,没有张嘴地打了一个哈欠,眼泪涌出了眼眶。

[1]1934年6月21日土耳其颁布的《姓氏法》规定,每人除了自己的名字还必须要有一个供整个家庭使用的姓氏。

[2]有良心的人,同时也可理解为“维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