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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是两张,你要买十张。”我说,数了十张递了过去。

连塞尔达尔也吃了一惊。是的,先生们,你们也看到了,我要冒火就会变成这样。但理发师没接票。

“你多大了?”他问。

理发师手底下抹着肥皂的脑袋也从镜子里看着我。

“你不买吗?”我问。

“十八岁。”塞尔达尔说。

“协会里谁派你来的?”他问,“你火气太大了。”

我说不出话来,看了看穆斯塔法。

“大哥,别介意,”穆斯塔法说,“他还是新来的。不认识您。”

“显然是新来的。伙计们,给我放下两张吧。”

他从兜里掏出了两百里拉。我的两个伙伴立刻就把我忘在了一边,和他说妥了,差不多都快要亲他的手了。也就是说只要你认识了协会里的人,你就能在这儿称王。既然这样又何必要买呢!我抽出两张票递了过去。但他并没有转身接。

“就放在那儿!”

我放下了。我想说点什么,但我没说。

“再见了,伙计们!”他说着,用手里拿着的洗发水瓶指了指我。

“这人在念书呢,还是已经工作了?”

“高二留级了。”穆斯塔法说。

“你爸爸是干啥的?”

我没说话。

“他爸爸是卖彩票的。”穆斯塔法说。

“要小心这只小豺狗!”理发师说,“这人火气太大了。好了,你们走吧。”

我的两个伙伴笑了。我呢,也想说点什么,正要说“别折磨你的徒弟,不行吗”,但我没说。我看都没看他那徒弟就走了出去。塞尔达尔和穆斯塔法笑着,说着,但我不听你们说,我在生气。后来,穆斯塔法对塞尔达尔这么说道:

“算了,他还知道自己是个理发师。”

“豺狗!”

我没说什么。我的任务就是背这个包,到了地方把票拿出来。就因为他们把我从天堂堡垒叫来,给了我这个任务,我才跟你们在一起,你们和这些店老板站在一边,嘲笑我,笑着说那个词,我和你们没话说,我不说话。我们进了一家药店,我不说话,进了一家肉店,我不说话,在食品杂货铺以及后来的小五金店和咖啡销售店、咖啡馆里我也这么不说话,一直到走完整个市场我都没说话。从最后一家店里出来时穆斯塔法把双手插进了兜,说:

“我们有资格去每人吃一份肉丸子了。”

我没说话,也没说“他们给这钱不是让我们吃肉丸子的”。

“对,”塞尔达尔说,“我们有资格去每人吃一份肉丸子了。”

但一坐进肉丸子店,他们就每人要了两份。他们每人吃两份的情况下,我也不会只吃一份。在等丸子的时候,穆斯塔法拿出钱来数了数,有一万七千里拉。之后他问塞尔达尔:

“这家伙为啥板着个脸?”

“他在气我们叫他豺狗。”塞尔达尔回答说。

“蠢货!”穆斯塔法说。

但我没听见,因为我在看墙上的挂历。后来丸子上来了。他们边吃边聊,我闷声不响地吃着。他们还要了甜点。我也要了莱瓦尼甜食,我很喜欢。后来穆斯塔法拿出了手枪,在桌子底下把玩着。

“给我玩玩!”塞尔达尔说。

他也玩了玩。他们没给我,说笑着,后来穆斯塔法把枪别在腰上,付了账,我们起身走了。

我们无所畏惧地穿过市场,走进写字楼,一言不发地上了楼。一进入协会,每一次都一样,我有点害怕。就好像我在作弊,傻乎乎地心慌,害怕被老师看见,而老师看到我心慌好像也明白……

“整个市场都弄完了吗?”他问。

“是的,大哥,”穆斯塔法说,“您所说的地方都弄完了。”

“都在身边吧?”

“是的。”穆斯塔法说。他掏出了枪和钱。

“我只把枪拿走,”他说,“你把钱交给泽克里亚先生。”

穆斯塔法把枪交给了他。英俊的男人走了进去。穆斯塔法也走了。我们在这儿等着。有一阵,我在想,我们在等什么。我忘了我们在等泽克里亚先生,仿佛我们在这儿等着,却又不等什么似的。后来,来了一个和我们一样的人,给我们递烟。我不抽烟,但我接了过来。他拿出了一个火车头样的打火机,点着了香烟。

“从天堂堡垒来的理想主义者朋友是你们吧?”

“是的。”我说。

“那里怎么样?”

我想了想他到底想要问什么。烟有一股很臭的味道。我好像变老了。

“上面的街区归我们。”塞尔达尔说。

“我知道,”他说,“我问的是海边,图兹拉共产主义分子们的。”

“没有,”突然我回答说,“天堂堡垒的海边没有什么。那里住的都是有钱的上流社会。”

他看了看我,笑了。我也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