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苏莱曼挑起事端 到底有没有这回事?(第2/5页)

“我吗?你比我喝得更多,一喝酒你就管不住自己的手和胳膊。你再打一下,我就用火钳打你。”

我回到家时,妈妈和维蒂哈正在看电视上戈尔巴乔夫和布什的亲吻。考尔库特不在家,正当我想再喝最后一杯酒时,维蒂哈在厨房里拦下了我。

“听我说苏莱曼。”她说,“如果因为你拉伊哈不来咱们家了,我饶不了你。可怜的拉伊哈相信了你的谎话和荒唐的玩笑,不停地哭呢。”

“好的,维蒂哈。我不会再跟拉伊哈说什么了。但首先得让咱们记住真相,然后为了不让任何人伤心而说谎。”

“苏莱曼,咱们假设麦夫鲁特真的看见了萨米哈,爱上了她,但误以为她叫拉伊哈,所以在信的开头写了拉伊哈。”

“对,就是这样的……”

“不,极可能是你也故意误导了他……”

“我只是帮助麦夫鲁特成了家。”

“现在你说这些对谁有好处呢?……除了让拉伊哈伤心。”

“维蒂哈,为了给我找一个合适的姑娘,你费了很多心思。现在你就接受真相吧。”

“你说的那些女孩一个也没成,”维蒂哈用一种强硬的语气说道,“我也会告诉你哥的。这个话题就此结束,明白了吗?”

正如你们发现的一样,维蒂哈一旦想吓唬我,提到她丈夫时,她不说“考尔库特”,而说“你哥”。

拉伊哈:中午的某个时候,比如我在为耳朵疼的法特玛准备热毛巾时,会突然忘记手上的事情,跑去拿出针线笸箩底下的那沓信,抽出一封,念麦夫鲁特描写我眼睛的那行字,“如卡尔斯群山般忧郁”。有些夜晚,等待麦夫鲁特回家时,我一个耳朵听着雷伊罕的闲聊,另一个耳朵听着床上女儿们带着咳喘的呼吸声,突然梦游般站起来,去念麦夫鲁特为我写的信,“我不要另外一双眼睛,另外一个太阳。”早上,在鱼市场的哈姆迪鸡店里,我和法特玛还有菲夫齐耶一起看他们杀鸡煺毛,在令人作呕的气味里烟熏鸡皮时,想到麦夫鲁特为我写的“玫瑰香、麝香,跟她的名字一样香”,我就轻松了。在西南风把整座城市淹没在阴沟和海腥味、把天空变成臭鸡蛋色的日子里,如果我的内心也阴郁了,我就念麦夫鲁特为我的眼睛写的句子,“如神秘夜晚般黑郁,如泉水般清澈。”

阿卜杜拉赫曼:女儿们出嫁后,我在村里的日子就没了滋味,我在合适的时候就去伊斯坦布尔。在如同铁罐、咔嗒咔嗒摇晃的大巴上,半梦半醒之间我痛苦地想到,我是不是在去往一个不受欢迎的地方。我住在维蒂哈那里,尽量远离脸色阴沉的考尔库特,还有他们的父亲,那个越老越像幽灵的杂货店主·哈桑。我是一个身无分文、疲惫的老人,一生从未住过旅店。我觉得为了蜷缩在一个角落里睡一夜而付钱是不合适的。

苏莱曼和考尔库特,送我礼物和钱来换取我的女儿萨米哈嫁给苏莱曼。萨米哈私奔后,他们又认定我欺骗了他们。这么做是不对的。是的,考尔库特为我付了假牙钱,但我把这种慷慨看作是大女婿的一份礼物,而不是我漂亮的小女儿的聘礼。把假牙当作像萨米哈那样一个美貌女子的聘礼,也太厚颜无耻了。

我进出阿克塔什家时,特意躲着苏莱曼,可怜的他还在对这些问题耿耿于怀,可一天晚上,我在厨房里吃东西时被他撞见了。不知为什么,我们就像父子一样拥抱亲吻了。他的爸爸早已睡着,我们在他藏酒的角落里,在土豆筐的后面高兴地找出了半瓶拉克酒。有一会儿,我不记得怎么搞的,快到晨礼时,我发现苏莱曼在不断重复着同样的一些话。“我亲爱的爸爸,你是个诚实的人,你老实告诉我,到底有没有这么回事?”他说,“其实麦夫鲁特的情书是写给萨米哈的。”

“亲爱的苏莱曼,我的孩子,重要的不是一开始谁爱上了谁。婚姻里重要的是婚后的幸福。为此,我们的先知禁止男女婚前认识、做爱,不必要地耗费他们的激情,而《古兰经》也禁止成年女性不戴头巾走出家门……”

“太对了。”苏莱曼说。在我看来,他这么说不是因为觉得我说的在理,而是因为他绝对不会反驳带有先知和《古兰经》的话语。

“再说,在我们的世界里,”我接着说道,“婚前女孩和男孩素不相识,因此情书一开始为谁写的并不重要。情书只是一种形式,真正重要的是心意。”

“也就是说,麦夫鲁特想着萨米哈写了情书,结果命运弄人娶了拉伊哈,没有区别吗?”

“没有。”

“在真主看来,奴仆的意愿是最重要的。”苏莱曼皱起眉头说,“挨饿不是他找不到面包,而是他有意愿把斋,因此真主接受这类人的斋戒。因为一个是有意愿的,另一个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