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再见了,巴黎!(第4/11页)

最近,作为圣高登斯纪念内战主要贡献的高潮,纽约市请他塑一座威廉·特库姆塞·谢尔曼将军的骑马像,要放在第五大道和59街相交的中央公园入口处,工作已经开始。

19世纪90年代,圣高登斯在纽约有四个工作室。他和古熙在西45街的一处新址过着相当气派的生活,并在新罕布什尔的考尼斯买了一处乡村别墅。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在这忙忙碌碌之中,他突然宣布要搬到巴黎去了,谢尔曼的工作将在那里继续进行。

他后来的解释是:“我觉得不断的劳累让我紧张,我对美国完全没什么好感了。”干什么都觉得不对,只有“离开纽约讨厌的噪音、尘埃和喧嚣”,最让他受不了的是他位于36街和百老汇交界的主工作室外的噪杂。

……高高路面上的油溅到了下面人的身上,疯狂的电车添加了音乐,急救车呼啸而过,像魔鬼般的锣声,好像要把车里濒死的人震死一样。不时有发疯的救火车叮叮当当地冲过,火、烟、混乱、灰渣。

除了他自己的病痛之外,1885年古熙还流了一次产。他的父亲在长期的病痛折磨中去世了。他的朋友罗伯特·路易斯·史蒂文森47岁就死于结核病。

这位苏格兰作家对圣高登斯来说变得很重要了。史蒂文森的书,从《新一千零一夜》开始,就让他“兴奋不已”。他来这里五次让圣高登斯给他雕像。在纽约一家旅馆,身患重病的史蒂文森撑在床上,一边抽着烟,一边写着,他们一直谈论着各种话题。圣高登斯带来了小赫马,来见这位著名的作家,后来给他制作了无数的浮雕和大像章。

弟弟路易斯·圣高登斯还是他的左膀右臂,但精神崩溃了。路易斯说是由于工作室“高度的压力”。路易斯后来写道:“奥古斯塔斯走向了越来越大的荣耀,而路易斯却走到了疗养院。”奥古斯塔斯也说,路易斯开始“显示出他那过人的精力耗尽了……”

圣高登斯承认,他确实得了很严重的抑郁症。他写道:“我病了”“精神糟透了”“萎靡不振”,古熙也得了同样的病。

流行的医学名词说是“神经衰弱”,症状表现为“无名火”和“病态恐惧”,经常是“中年男人”常患的疾病,失眠、“消化不良”——都是由神经衰竭引起。一篇当代医学文章说:

一种深度疲惫感……感到浑身无力,好像全身要散架一样……这种疲惫感尽管确切地说不是平常意义上的疼痛,然而在许多情况下比疼痛要厉害得多。可能会在没有征兆的情况下突然发作……病人有时感觉好像就要死了似的……

百年之后给出的定义是“身心疲惫综合征,通常由焦虑和抑郁引起……”

在圣高登斯大约回巴黎时候照的照片上,他确实显得很疲倦,看上去有些痛苦不堪,也显得比他的实际年龄要老。他本来就瘦,现在几乎是憔悴了,一头浓密的头发大部分花白了,短短的山羊胡子几乎全白了。威廉·迪恩·豪威尔斯描述说他的脸像“疲惫的狮子”。

他的儿子赫马后来说,纽约消耗了他的生命,父亲“由于劳累过度,余生受到了损害”。不过,赫马坚持说,他父亲的病不是他回巴黎的原因。

完全相反,他知道他的艺术已经到了关键时期……只有在巴黎,他才能置身于他当代的艺术家中,把他的作品摆到世界上最挑剔的观众眼前,一下子弄清楚作品的优劣所在。

无疑这是正确的,从圣高登斯后来所说的许多话中可以看出,他是同意这种说法的。不过同时也似乎是他成功本身给事情增加了复杂性和责任,这一切给他带来了压力。

19世纪80年代,就在法拉格特纪念塑像成功之后,圣高登斯和漂亮的瑞典年轻女模特有了一段恋情。后者为裸体的《戴安娜》做模特,很可能也为《博爱之神》做模特,其名字是阿尔博蒂娜·哈尔格仁。不过,圈内人们都叫她戴维妲·克拉克。

人们对她的情况知之甚少。1889年夏天,她生了一个男孩,起名路易斯,这似乎和圣高登斯那年夏天去巴黎有关。他回来之后,在辛辛那提的瑙勒敦为她和孩子单独建立了一个家庭。据信,他后来为孩子提供抚养费。

据猜测古熙很快就知道了,不过没有人了解内情。关于这件事可能的详情是在圣高登斯夫妇去世后的近50年,在新罕布什尔的一位名叫弗兰西丝·格里姆的92岁的女人那里得到的。她曾是这位雕塑家晚年的助手和传说的知己。她告诉当地的一家报纸说,圣高登斯曾有过“许多恋情”,但对待戴维妲的事情上他是“疯狂地爱上了她”。她说的话中有多少是事实,有多少是这位老妇人的想象,不得而知。不过很清楚,她说古熙得知这件事之后,古熙和古斯就不在一起生活了,这是完全错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