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菊篇(第6/12页)

“椎名先生的夫人现在是卧病在床吧?”

“是啊!把这么一个人派到海外去简直就是胡来嘛!”

“不会是椎名先生和里子之间的事情被人知道了吧?”

“我没有跟任何人说过,绝对不会有那种事情!”

里子确实不会自己说出去,但这种事情保不准什么时候从什么地方就泄露出去了。

“还有,即使他和我之间的事情被发现了,那也和工作没关系啊!”

里子的说法虽然属于正论,但企业内部的伦理或许是另一码事。

“那么,他说什么时候去?”

“说是十二月!”

“正式上任应该是明年的年初,但因为要提前做些准备工作还要开碰头会什么的,他说十二月初就先去一趟。姐姐你说,该怎么办呢……”

赖子心想,里子刚生完孩子不久,和母亲也快言归于好了,这个节骨眼儿上很想帮帮她,但唯有这件事情爱莫能助。

“说是外国,不就是马尼拉嘛!又不是多么遥远的地方!”

“可是,怎么说也是外国啊……”

“你说的也是!不过,即使去了那边不是也经常回来吗?”

“即使不能见面,他在近处和在外国感觉就是不一样!他要是在东京,我想见他的话什么时候都能见!”

“椎名先生既然那么有能力,我想即使去了也不可能待很长时间!过不了两三年一定会回来的!”

“他或许会死在那边!”

“不要说那些不吉利的话!你也得坚强起来!”

听姐姐像是在训斥自己,里子沉默了一会儿说道:

“姐姐啊!这一定是老天对我的惩罚吧?”

“惩罚你什么?”

“我做事那么任性,给母亲和大家添了那么多麻烦……”

“没有那事儿!你也努力了,听从自己的内心坚持到底,里子很了不起!”

“可是,他也真够可怜的……”

赖子心想,被派往炎热的东南亚的椎名确实挺可怜的,但只剩下一个人的里子更可怜。

自从听椎名说要被调到马尼拉去之后,里子的内心失去了镇静,彻底沉不住气了。

里子觉得自己必须做点什么,可又不知道该从哪里着手。神志恍惚,做事心不在焉,给真幸冲奶粉有时候全是开水,给孩子换尿布有时候会忘了把尼龙搭襻儿系上。一边做着家务,心思不知什么时候就飞到了椎名那里。

过去也不是没有想过椎名的事情,但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神情恍惚。不仅是神情恍惚,有时候还会突然抽抽搭搭地哭起来,也有时候突然涌起一股冲动想扔东西。

里子也不知道该拿自己怎么办。她就像一个失去了平衡的布娃娃,因为担忧,心里很不踏实。

在生下真幸之前,里子总是告诉自己,只要把孩子生下来,即使和椎名分手也没关系。

实际上也是如此,自从生下真幸以后,里子只要看到孩子就有一种和椎名在一起的感觉。只要跟孩子说说话,就能体会到和椎名说话的那种满足。

虽然这种状态并没有因为椎名要去外国了而有任何改变,但现在的里子形容之憔悴,连她自己都觉得惊讶。她觉得浑身软踏踏地那么靠不住,好像背上的一根骨头被抽走了。

当初一个人离家出走、坚决要把孩子生下来的那种坚强跑到哪里去了?过去觉得只要有真幸在身边,和椎名分手也无所谓。看着现在如此软弱的自己,里子甚至奇怪,当初为什么会有那种想法。

里子虽然说了那种很要强的话,归根结底那或许是某个前提下的有恃无恐的撒娇行为,那个前提就是她认为椎名会一直在东京。

赖子刚才在电话里说,说是马尼拉其实也很近,椎名会经常回来的,但里子觉得不能把事情想得那么轻松自在。

马尼拉再怎么近,也不可能像从京都到东京那样说去就去,说是会经常回来,可作为当地分公司的一个负责人,根本不可能说回来就回来。

还有,马尼拉那个地方很热,食物和生活环境也和日本相当不一样,听说有些地方治安还很差。

在那样的地方,万一病倒了怎么办呢?要是受伤了怎么办呢?里子一想到这些就坐不住了。

要说去外国,里子只跟着旅游团去过一次欧洲。

即使听说他病了,里子也没有信心一个人飞过去。更让人担心的是,不知道他病了的时候,能不能马上和自己联系上。想到这些事情,里子就更是坐立不安了。